陸東、柳琴和海水、桂枝這兩對夫妻已有兩年沒見面啦,這忽然一見面,親熱自然少不了;問候過后,雖然知道兩下都已吃飯了,陸東還是進屋掂了瓶酒出來對海水道:“海水,今黑任務不多,就這一瓶酒,干完看電視!”
海水看見,接過酒看了看,笑道:“唉,算了吧,都吃完飯了,改天吧!”
“酒都掂出來了,還說啥改天?!”陸東不依道。
“酒掂出來我也喝不下去啦!不過我也不讓它浪費,我把它拿走不妥啦!”海水笑著說著把酒就別到懷里,瞅著陸東無賴道。
陸東一看,知道海水鐵了心不打算喝,也沒辦法,看他準備把這瓶酒掂走,心道自己本來就給他準備的有酒,此時既然這瓶酒沒法再往回掂,還不如把另一瓶也給他,讓他掂走也省得自己再送。于是進里屋又掂了瓶出來道:“我本來想著這瓶咱喝了,走時或回頭再給你弄兩瓶,可是你不喝;既然你不喝,我就再給你一瓶吧,這兩瓶你都掂走吧,也省得我給您送家去了。”
陸東說的滴水不漏,把剛才看似要損失的酒又給撈了回去。海水不知有這一出,便宜沒沾上還失了顏面,心里窩火又發作不出來,只好對陸東道:“好,好,那你記著啊,還欠我一瓶酒!”說笑著,把別到衣服里的酒又拿了出來,和后一瓶擱到了一塊后,對陸東道:“不知道你下午就回來啦,要早知道我就過來找你出去玩了,酒不但有喝的了,還能領你看看咱村的變化!”
“這我都聽我爸媽說過了,不過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今天我回來一看,光咱村鋪這路、架這路燈就不由得我不信了。人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沒想到我們走才十多年,這就應驗了!”陸東道。
“是啊,誰會想到現在會發展這么快呢?連我們家桂枝都在廠里管人事啦!你說這要是柳琴和你在家,那不也得當個什么主任啦啥的?”海水開玩笑道。
“那也不一定,桂枝比我能干,在隊里跑這些年就說明比我強。”柳琴聽見,插話道。
“你別謙虛啦!你不回來你怎么知道,你要回來有的是機會!”桂枝不好意思道。
“嘿嘿,那是說哩,不行就是不行!再者,陸東俺倆也不比我爸我媽,他們都到了這年齡,想去那兒都是自由的,可陸東俺倆不行,他有工作,我在單位又是門崗又是保潔,干了這么多年,才給我轉了集體工,你說我怎么走啊?另外,還有鵬鵬的上學問題更關鍵,所以要我再回來恐怕也差不多得到我爸媽這年齡了。”柳琴想著說道。
“是啊,這不比俺爸媽原來那時候,那時候一有政策,二有我媽不懈的努力,要不然后來也遷不去;不過,說句實在的,我最煩遷過來遷過去的,到一個新環境需要好長時間才能適應,不像俺爸媽他倆回到咱這兒,都是老街坊鄰居,不用適應。”陸東道。
欣蘭聽說,也忍不住插嘴道:“城里就那樣,你有生活圈,你認識人就多點,你要沒有生活圈,那你就幾乎認識不了什么人,就像俺倆這回回去,一看都是生面孔,所以到現在我們就認識倆做生意的人,所以有時候就覺得不舒服,感覺上還不如在老家這里哪。”
沒想到她這一說,陸東想起了她回來叫父親這件事,便開口道:“哎,媽,說到這里啦,那我問您,俺爸您倆回來這么久了,準備啥時候回去呀?!”
欣蘭聽了,道:“回去?我現在已經不想啦,你想想看,當初小偉廠建在這兒的原因,一部分是為幫助咱村脫貧致富,一部分還因為你爸俺倆在這兒的原因,所以,后來他才讓你爸幫著管理的,咱今個要是走了,他會咋想?那不是讓他心涼嗎?所以,我看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
“那怎么會回不去哪?您倆都是過六十的人啦,您把這事給我那兄弟一說,他肯定不會攔您們,要不然這樣吧,我回頭打電話給他說吧?”陸東道。
聽陸東這樣說,欣蘭忙攔道:“不用!不用!你千萬別打!在老家這里,你爸身體能動,干點活只當鍛煉身體了;我呢,活動活動也挺好!”
福生聽說,這邊也擔心陸東這樣做,欣蘭說完,他忙也叮囑道:“陸東,不要打!你媽俺倆身體沒事,在老家這樣挺好,你要是真打了,俺倆真是回去了,反而憋悶;再說,就是不回去,你也別打這個電話,要不然到時我和你媽俺倆再見到孫偉和你奶奶,也覺得對不起人。”
“那這算咋回事哩?您們把俺養大了,到老了您住的遠遠的,俺還咋盡贍養的義務呀!?”陸東看父母急了,只好笑道。
“這個不用管,你只管照顧好你兩個妹子就好啦!你爸俺倆這老骨頭這回回來,能有點用處,也算葉落歸根,榮歸故里啦。”欣蘭笑道。
“就是,哪里的黃土不埋人呀!你媽俺倆就這兒啦!”福生也笑著活躍氣氛道。
陸東道:“那也不知道當年您提恁大勁返城干啥呢?現在我們都在那兒,您們卻回來啦,這見了我弟妹們咋說呢?”
“咋說?很好說!你就只當我和你爸進了一次西京城又回來了不就成啦!”欣蘭緩道。
桂枝在一旁,笑著看著。通過當年那事,她太知道眼前的這個欣蘭嬸的脾氣,想著時就贊譽道:“您們再說也白了,我嬸這人我知道,她寧可天下人負她,她絕不負天下人,她有委屈藏在心里,也不會做對不起別人的事,要是做錯了,她會一輩子不安生的,您們要不信,可以問問她!”
這些話一下說到了欣蘭的心窩里,欣蘭聽了,禁不住笑道:“看來你們呀,誰也沒有桂枝了解我!”說完,忽然又怕孩子們難堪,趕緊轉話題道:“看電視吧,今個兒這彩電不看就浪費了。”
大家一看,這才轉而看起了電視,把這頁翻了過去。
接下來,過節的氣氛更加濃了,年貨市場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春節該置辦的吃的、喝的、新衣服、鞭炮、對聯是應有盡有,大家興高采烈的采購著,高興著,再也不像沒錢時扣扣索索那樣了。
到了臘月二十六,陸南一家放假回來,送了一堆的年貨,臨走時,陸東去送他,便把前天晚上的說話告訴了他,問他啥態度。陸南道:“哥,其實這沒啥,只要咱父母高興,他們在哪里生活都一樣,這個您不用擔心,至于咱弟兄倆誰贍養,我都沒意見。”
聽陸南這樣說,陸東道:“你能這樣想,我心就放心了!咱爸媽在老家這里,你離的近,將來肯定是你付出的多,不過這你放心,真到了咱爸媽老得不能動彈那一天,你嫂子俺倆肯定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
“我知道,哥!這沒事,你和嫂子就放心吧!不過,還有一件事,我聽咱爸媽說過,我不知道該咋辦,想給你說說。”陸南道。
“你說!”
“是這情況,有次我回來,正好小偉哥也回來了,他來看咱媽時,咱媽說想把老太太接過來一段時間,小偉哥也答應啦,可后來聽咱媽說這事,不知是因為老太太她原先部隊的事沒了、還是因為咱這里條件的問題,一直沒有成行,為這事咱媽心里一直犯嘀咕,就總想著把咱家房子給翻蓋一下,安個空調了再接老太太,本來說今年她就想翻蓋,可前段辦廠這事咱爸忙不過來,所以就放下了,不過我覺得年后就說不準了,你看這事咋辦?”
“這事呀,你別擔心,咱爸媽手里有錢,咱就不說小偉年年給咱媽的錢啦,但就她做了這十多年的生意存在小存門市上的錢她就用不完;我這回回來時,得坡就給我說了,想把咱媽的錢給她,可我不想經我手,就說讓他直接給咱媽,現在你這一說,正好可以了結了她對老太太的這個心愿。”陸東道。
“那要是這樣,我就不擔心了,要不然到時我怕不夠還得跑著借。”陸南道。
“沒事,咱媽沒條件她是不會說那話的,要不然一麻煩一圈人,就又犯了她的忌諱啦!你還不了解她的脾氣?!”陸東笑道。
“是!是!那我就放心啦!”
陸南說完,這才放心走了。
陸東記著這事,回到家里,得空便把回來時小存和得坡關于錢的事說給了母親。
欣蘭一聽,很高興。本來這事她早就已經和福生計劃好了,準備著過完年就開始付諸實踐的,現在陸東一說,她更有了底氣。可她轉念又怕為這事耽誤了陸東的工作,就有意不想讓他插手,于是,便編了個謊叮囑陸東道:“這事你不用管,你爸俺倆還沒想好,想好了到時自有安排。”
聽母親這樣說,本來還想往下問的陸東,只好放棄了想法。
回過頭來,欣蘭把這事告訴了福生,于是,兩人就私下為這事開始了計劃,不過真要實現,這都是福生的事,因為欣蘭啥都不懂,最多只起個督促監督的作用。
往下來,只剩下過年的事了。恰巧這時,老天爺也來湊齊了熱鬧,到了二十八、九兩天,按風俗貼對聯的時候,天空又飄起了鵝毛大雪,正所謂瑞雪兆豐年,這樣一來,大人小孩都徹底的融入到了過節的氣氛當中,家家戶戶喜氣洋洋,張燈結彩,不用說,這個年過的是再熱鬧不過。當然因為有了彩電,欣蘭一家的春節過得更是有滋有味。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