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特別靜，明游之在街上游蕩。



這個世界讓他充滿驚奇，他沒有半點(diǎn)疲憊。順著寬大馬路慢行，他在夜色和燈光中毫無目的走。汽車飛梭一樣不停地從邊上開過，明游之舉手?jǐn)r車，他想知道這個鐵殼子怎么會滾動。車子并沒有在他身邊停下來，因為車?yán)锏娜丝吹街皇且粋€孩子在打車，開夜車的人不想惹上麻煩，寧可視而不見。



明游之見沒有停下的意思，他跑到路中間攔車，動作太危險了。前頭的車趕緊剎住，可惜還是過去一點(diǎn)點(diǎn)，直插入明游之的身體，他便彈飛起來落下。后面緊跟的車又撞上前面的車子，三輛車靠在一起，司機(jī)埋怨地下來。



明游之躺在地上，聽清他們在說話，只是身體動彈不得。他又感覺人影移動，然后自己的身體浮動，飄了一段又落下來。聲音遠(yuǎn)了，他聽到司機(jī)們說，丟在偏僻地方不關(guān)自己就可以了，早點(diǎn)開走吧。



疼痛刺激他的身體，他體會這種感覺，并沒有認(rèn)為是痛苦，他反而高興地找到一種新鮮的體會。其實，車子撞不壞他，疼痛只是身體在變化，骨頭在長，短時間里骨頭拉著肌肉和皮膚瘋狂地長，像百米沖刺的運(yùn)動，能量聚在一起燃燒。



明游之睜開眼，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條黑暗的角落，一股尿液臭味讓他難受，他起來咳嗽著逃開。他又上了大路，伸手?jǐn)r車。車子并沒有停下，反而加快油門跑。明游之對自己衣服破裂短截沒有多想，開夜車的司機(jī)卻把他當(dāng)成瘋子。他不知道自己長大了，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上的童衣當(dāng)然包不住肌肉。



過了一輛又一輛，根本不想停下載他一程，明游之盯住遠(yuǎn)處紅色的車，距離大概二百米遠(yuǎn)，他死列地盯著車子，紅車慢慢地開過來。車子竟然聽話地停在他的身邊。



搖下玻璃，一位女子伸頭問他去哪兒？明游之很興奮，他拉了車門把手把拉斷了。女司機(jī)并沒有生氣，她打開了別一頭的車門說：“這邊上來吧。”



坐到車?yán)铮y聞的尿味散開，女司機(jī)從格子里拿了清香劑噴了幾下，那股臭氣蓋住了。她不敢看他，沖著玻璃說：“先生去哪兒？我送你去。”



明游之興奮地拍拍摸摸，沒聽到她的話。女子不免害怕，后悔讓他上車，要是侵犯自己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她不敢開車了，發(fā)抖地找手機(jī)叫男朋友。手抖得厲害，手機(jī)拿到了又掉下，明游之幫著拾起來，遞給她。女子捏著手機(jī)沒有勇氣拔打。



“什么東西？好玩嗎？”



“沒……沒什么……要不我給你錢，你下車再找一輛車回家？”



“錢？給我嗎？”



女子拿了一疊錢給他，明游之不客氣地收了，他說：“這叫鈔票，書上有的。”



“你下車吧，看后面好多車開過來，招個手就可以，你下車。”



“不行，我還沒有坐過鐵殼子，你開動帶我轉(zhuǎn)一圈吧。”



女子搖頭，她指指窗外，明游之也搖搖頭，指指她手握的方向盤。賴著不走，女子沒辦法只得先開一段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