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打定，尹依依應道：“依依愚鈍，只想為皇上分憂。偏殿之上，皇上的盛怒依依是看在眼中的，雖然不知道姐姐的錦絹中所寫何事，至今想來當與齊王、太子有關。”

尹依依偷偷觀察著李淵的神色，發現面色淡然，更是肯定了那塊錦絹所書與自己手中的如出一轍。

“德妃是自盡的，錦絹中滿是對齊王的控訴，還牽扯出了張婕妤與太子！德妃是被朕的不肖兒子逼死的……”李淵憤然出聲。

看著李淵的惱怒，更多的是來自于兒子的背叛，從眼底卻找不到一絲對德妃的情分，尹依依不覺又是一怔。

尹依依再次想起李涯的話，結局誰都無法改變，哪怕是李淵。這其中究竟隱藏著何意？若是李淵知道自己手中有一塊一模一樣的錦絹，徹查此案的秦王必將因偽證備受牽連，而秦王背后的勢力必將蠢蠢欲動，那樣，唯一的結局，將是玄武門之變提前。

想到此，尹依依不寒而栗，她終于讀懂李涯話中的警示了，只是無法釋懷。

打定主意后，尹依依輕聲勸道：“對姐姐的死，依依一直無法釋懷，而今，聽了皇上這番話，卻是深感姐姐死的其所。”看著李淵臉色突變，尹依依卻不為所動，繼續道，“齊王對姐姐有情，姐姐對皇上有情，顧念著皇上與齊王的父子之情，不能斷然拒絕齊王，又不能向皇上訴苦，只得自個兒忍著。依依就曾看到姐姐晚上獨自流淚，徹夜難眠。最終，姐姐選擇了這條不歸路，以死明志，卻是為了保家保國，保住皇家的尊嚴。”

李淵面有疑色，亦有感動，問道：“若是如此，為何德妃要讓芳兒給朕送來錦絹？難道不是為了讓朕幫她討個公道？”

尹依依搖搖頭：“皇上可是為了姐姐的死，傷心的糊涂了。若是姐姐想讓你懲治齊王，何苦要尋死？依依想來，或許是姐姐知道皇上對她情深意重，知道自己死后皇上必然傷心難過，難以釋懷，又不忍讓皇上為她的死傷神傷身，所以將真相如實告之。”

“所以德妃讓芳兒拼死要將錦絹親自交到朕的手中？”李淵恍然大悟，“若不是朕命秦王追查此事，錦絹也不會落入他人之手。朕的德妃，真是用心良苦啊！”

“皇上，依依懇請您不要辜負姐姐一片苦心，讓她白白做出犧牲。”尹依依趁機懇求。

“你可是讓朕大事化小？”李淵蹙眉問道。

尹依依搖搖頭，應道：“皇上自有明斷，豈是我們這些人可以左右的。只是姐姐已去了多日，死者為大，入土為安，還望皇上念在姐姐一片赤誠的份上，早日了了姐姐的身后事。”

說到最后，尹依依語音中有了哽咽，李淵卻是深深嘆道：“德妃如此深明大義，丫頭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見地，實屬難得。容朕好好想想！小布子，送尹小姐回去！”

看著李淵蒼涼的背影，尹依依心底一陣黯然，這本該是個頤享天年的老人，如今卻不得不為這滿堂兒孫彎下了脊梁。

走到門外，尹依依不禁在心底默默告慰尹德妃在天之靈，抬頭仰望，早已是漫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