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荒蠻凄寒的峽谷找到阿仇,那個時候他就那么安安靜靜的坐在地上,像個孩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有些淡淡的憂傷,又有點小小的可憐;
阿仇就那么安靜坐著,寒風吹了進來,峽谷頓時凄涼的緊了;不經意間,我打了個寒顫,不由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再看,阿仇已經從懷里取出一環青絲,我認出,是那日剪去的他的長發;原來,他都一直保存著;只見他輕輕在墳前刨了一個坑,慢慢將青絲放進坑里;一抔一抔用土將青絲埋葬在蔚兒墓前;我終于可以體會有琴蔚兒在他心里是什么樣的一種分量,即使我就活生生站在他身后,也永遠無法代替蔚兒的位置。在他心里,永遠有個角落,那個角落里面沒有烏拉的位置,更不是我,那是他為蔚兒專門留下的避風港;盡管,蔚兒再不會回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的羨慕蔚兒,不是妒,是真正的羨慕她;這一次,我決定為蔚兒留下,為了她的阿仇。
我是再沒有辦法去好好體會感情這東西,也自然不想去再尋求什么,覺得像現在這樣就挺好;
過了一會,阿仇終于將青絲完全埋好,舒了一口氣之后才又站起來。在他站起來的那一瞬間,我在不遠的前方看到了一座矮矮的孤墳;和夢里面的很像,小小的,光禿禿的,卻一點也不孤獨;明顯看到,在孤墳的不遠處,一座空墳,同樣大小的一塊碑,卻沒有名字。我想,那是烏拉留下陪伴蔚兒的,它可以是華蓋仇,也可以是烏拉自己;
我似乎越來越不懂烏拉了,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竟然大度到如此。然而,此時在阿仇心里,他是怎樣看待烏拉;一個仇人,還是知心的朋友………………
我緩緩靠近,走到蔚兒墓前,輕輕喚道,“阿仇……”
許久,阿仇才回頭來看我一眼,囔囔說道,“云今,你看到了沒有,蔚兒就在這里,她在我眼前;曾經,我無數次的想過與她重逢時候的情景,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是現在這樣的。”
聽到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心里一陣酸苦,如潮水在我心里翻滾,一滴眼淚奪眶而出;老實說,自從認識阿仇,自愛上他那一刻起,我就變得有些沒有出息了;看著阿仇那么神情的盯著蔚兒的墓,我微微轉身,拭去眼角殘留的淚漬;重新整理整理情緒,苦笑的說道;
“阿仇,那你要找的答案找到了嗎?”
“沒有,我想永遠找不到了;我無法想象烏拉做的這一切,我永遠無法原諒的人卻偷偷為我做了這么多,那我的仇恨還有什么意義?我活著,有什么意思……云今,你告訴我,我活著是為了什么……”
看著他那么絕望的表情,我啞然大叫;“為了烏拉,為了蔚兒,也為了………………我;你說過你喜歡我,你會愛我,你會陪我一生一世的……”
這一次,我真的哭了,不只是臉上的淚水,更是心底的淚。我希望眼前這個男人對我兌現他的諾言,他曾經說過會為了我放棄仇恨的;他說了要活下來的,怎么可以這么快就忘了干干凈凈;女人就是這一點不太好,男人說過的話,即使有一天男人自己都忘了,女人也永遠不會忘記;明明知道有時候不太可能實現了,也還是苦苦奢望著那個曾經許諾的人會回來兌現他曾經許下的愿。這個時候我多么希望我沒有記得,我多么渴望我當時沒有用到真心,如此,我就不會像現在這么的無助了。
聽到我的話,阿仇一動不動的楞在那里,許久,才挪動他那遲緩的步子朝我走來;伸出他那冰冷的手掌,輕輕滑過我的額頭,撫摸我那沾滿淚漬的臉龐;一時,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對不起,對不起……云今,我華蓋仇這一世欠了太多人,有些永遠無法補償;現在,我連明天會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能力給你幸福?我怎么保護你呢?”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仿佛嘴唇都快被他咬碎了,那么無奈的充滿憐惜的望著我;頓時,淚雨滂沱,再沒有了要堅強的勇氣,一下撲到阿仇懷中;緊緊拽住他的衣服,眼淚全部擦在他胸前。他也只是緊緊抱住我,寬大的臂膀將為保護的嚴嚴實實,就如同一個港灣,有了他,就遺忘了全世界。
最終,是我留在了他的世界,而我,也再沒有辦法將他趕離開我的世界;他已經在我心里深深扎根,就像沙漠中的駱駝刺,永遠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