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曉浠憑借自己過人的才智很快在孩子堆里混熟，在她刻意引導(dǎo)下，這幫小孩兒帶她去見了李怡娜口中那位老阿姨。

　　老人看起來精神頭很好，正挽袖在簡陋的廚房準(zhǔn)備午餐，看熊孩子們過來了，慈藹地彎腰摸摸他們腦袋，“怎么都來這邊了？”

　　“張奶奶，咱們院里來客啦，它叫迪西?！焙⒆觽円缿俚乇е先巳鰦桑噶酥阜稌凿环较颍瑤讉€年齡大點(diǎn)的小姑娘已勤快地去清洗盆里的蔬菜和餐后水果。

　　范曉浠大方地朝張奶奶揮揮爪子，乖巧道：“張奶奶好。”

　　老人乍一看到范曉浠這只巨型玩偶驚了驚，但隨即見孩子們都挺喜歡的，便放心下來客氣道：“謝謝你來陪孩子們玩兒?！?p>　　“嘿嘿，您在做什么好吃的？”范曉浠沒解釋，繞開話題目光在狹小廚房里溜了一圈兒。

　　她自幼在山中長大，當(dāng)然認(rèn)得出這些蔬菜水果都才摘下來不久，很新鮮。只不過肉的分量太少了，這么多人才巴掌大一塊兒肉，怎么分？

　　“做燉菜，清淡些。”張奶奶說著，把手中的小棗洗干凈遞給她，“丫頭嘗嘗吧，我們自己摘的，可甜了?！惫拥那逑阋眠吷蠋讉€小不點(diǎn)咕咚咽了口唾液，眼也不眨直勾勾地盯著張奶奶手心的棗子。

　　范曉浠清嗓咳了咳，婉言拒絕：“我是機(jī)器人，不用吃這個?！?p>　　“機(jī)，機(jī)器人？”張奶奶極其驚詫地望著她，拿出老花鏡上來把范曉浠仔仔細(xì)細(xì)端詳個遍，不可思議道，“這電池打哪兒上?。俊?p>　　“我用不著電池那玩意兒，奶奶你看到我天線上的10克拉南非寶石了嗎？它其實(shí)只是個太陽能接收器?！狈稌凿桓尚χ^去，三言兩語把老人哄得開懷大笑，時機(jī)成熟，她趕緊打聽起關(guān)于羽川的信息，“奶奶，我們院里不止這些孩子吧？”

　　范曉浠將話題繞在小孩兒們上，張奶奶朝院子看了眼，“咱院里總共有二十三個娃娃，都在呢?！?p>　　“不對不對?！币粋€流著鼻涕泡的小男孩脆生生地接過話，認(rèn)認(rèn)真真道：“小川哥哥不在，他從來都不和我們一起玩兒?！?p>　　張奶奶神情有片刻不自然，而后長長嘆了口氣，“豆豆，你要記住，小川哥哥不是故意不跟你們玩的，而是生病了，不能陪你們玩?！?p>　　老人說著，領(lǐng)孩子們?nèi)チ艘婚g散落著玩具的屋子打開老式電視機(jī)，轉(zhuǎn)身對范曉浠和藹道：“難得有人來福利院陪我這個老婆子解悶，既然你說要住下，我?guī)戕D(zhuǎn)轉(zhuǎn)，熟悉熟悉下環(huán)境吧?！?p>　　天線寶寶就等著她發(fā)話，此番如愿立馬雙手合十甜甜道：“奶奶你真好，謝謝奶奶~”

　　張奶奶朗聲笑開，“這丫頭，太討喜了?！?p>　　福利院不是很大，范曉浠跟著老人逛完三間寢室，停在一樓的教室外，“羽川是現(xiàn)在同心唯一一個四肢健全的孩子，卻也是最不容易被家庭領(lǐng)走的?！?p>　　“為什么？”

　　范曉浠順著她的話往窗戶里看去，坐在最角落的男孩兒模樣白白凈凈，只不過表情木然冷漠，垂著腦袋專心致志地琢磨他手中的折紙和畫筆，似乎對于張奶奶跟自己的到訪毫無察覺。

　　“小川十三歲了，至今不肯開口說話也不愿與孩子們來往，再過一年就要被分送到別的教學(xué)機(jī)構(gòu)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yīng)。

　　來領(lǐng)養(yǎng)的人家都說他傷到過腦子智力有問題，其實(shí)我知道，小川很聰明?？伤麄兌疾恍?，非說我是為了讓他們領(lǐng)走孩子才瞎說的?！睆埬棠虛u搖頭，氣憤過后慈愛的眉眼又染上隱隱的憂愁。

　　范曉浠和羽川這類型的反派打過幾次交道，迷之自信，“您老放心，這小子交給我，保證給您教成棵根苗正紅的三好花朵！”

　　張奶奶倒不是懷疑她，只是這機(jī)器人……能靠譜嗎？

　　小男孩正將紙飛機(jī)的邊緣對齊壓平，從盒子里取出并不齊全的畫筆在已勾好的線條上面仔細(xì)填色，范曉浠看了良久由衷贊嘆：“折的好??！畫的好?。　?p>　　她中氣十足地喊了一嗓子，羽川瞳孔微縮，抬眸便瞧到只綠油油的不明生物近在咫尺。

　　“這位小友，我看你脈骼清奇根骨奇佳，有沒有興趣拜我為師跟我習(xí)武呢？”范曉浠對他猥瑣地?cái)D了擠眉毛，笑得跟動畫里準(zhǔn)備誘哄小白兔的大灰狼沒差。

　　她想過了，要羽川以后不被欺負(fù)，首先他要打得過別人，拳頭才是硬道理！

　　小男孩歪了歪腦袋，眼神迷惑。

　　就這樣簡單的互動，張奶奶在外頭看了都幾近欣喜若狂。

　　小川在福利院生活這么久才勉強(qiáng)愿意用肢體跟他們交流，現(xiàn)在居然搭理第一次見面的機(jī)器人了！好現(xiàn)象！

　　“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默認(rèn)了，明天先跟為師出去賺點(diǎn)外快，然后師父再帶你去吃頓大餐！就當(dāng)給你的拜師禮了?！?p>　　范曉浠頭一回收徒弟難免有點(diǎn)小激動，小正太緩過神來，低頭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徒弟你餓不餓？”

　　“徒弟你渴不渴？”

　　“徒弟你坐過飛機(jī)沒？”

　　“誒要不要我?guī)闳プ俊?p>　　范曉浠挑了數(shù)十個話題，羽川終于有了反應(yīng)。

　　于是……

　　小男孩坐在游樂園的旋轉(zhuǎn)飛機(jī)上板著臉大寫的生無可戀，望向范曉浠那雙烏溜溜的大眼卻是既控訴又委屈。

　　——你這個騙子！！！

　　“不要這么幽怨地看我，按為師十塊錢一張合照的收入只能請你玩兒這個了。”范曉浠在外邊格外受小孩歡迎，照這情況一天幾百塊很容易。

　　羽川悶聲皺著小眉頭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待游戲器械停穩(wěn)立馬跳下去往出口方向離開。

　　“喂喂喂，等等我！”天線寶寶健步如飛地追上去，一把托住羽川的小個子架在肩膀上坐著輕松地掂了掂，得意道：“這下看你怎么跑?！?p>　　羽川著實(shí)被她嚇到，咬緊蒼白的下唇死死抱緊范曉浠腦袋上的天線不敢撒手。

　　等他控制好平衡，意外接收到周圍小孩兒們投來的驚呼和羨慕目光，心頭恐懼慢慢散了不少，繃緊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