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和展護衛大眼瞪小眼良久，傻乎乎地歪頭看向范曉浠迷惑不解道：“果汁而已，翠花神醫為何這么問？”
范曉浠聞言松了口氣，又取出幾顆草莓啪嘰捏碎成紅艷艷的爛泥狀，“那這樣呢？”
咦……
展護衛與慕容云嵐同時露出難以接受的表情，小皇帝不知她想干嘛，只能委婉道：“翠花神醫……咱能不這么惡心嗎？”
嗯？有麼？
范曉浠扔開草莓渣，突然用胳膊肘碰碰展風，附耳小聲嘀咕一陣后在他懷疑的目光下催促道：“趕緊去吧。”
展風不怎么樂意，他堂堂御林軍侍衛統領，是你一個洗腳丑丫鬟能隨便使喚的？
慕容云嵐見狀皺起濃眉氣悶道，“你們背著本公子講什么悄悄話。”
“能給你治病的。”范曉浠先展風一步搶答，小皇帝瞬間變臉沖展護衛語氣惡劣道，“展風，聽翠花神醫的，她讓你干嘛就趕緊的去。”
展風攤上這么個沒立場的主子也是修來的造化了。
他翻著白眼退下去，在小皇帝翹首以盼的緊張心情下呈上七八個插著鵝毛的竹筒。
“這些都是什么？”
慕容云嵐正說抽出羽毛瞧個究竟，爪子就讓范曉浠半路拍開，輕喝道：“別動。”
她接過托盤笑瞇瞇地指著椅子：“過去坐著，我們來試試你的反應能力。”
慕容云嵐忐忑地坐過去，睜大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她，可憐兮兮道：“勞煩翠花神醫溫柔點。”
范曉浠咧嘴打包票，“放心，無痛的。竹筒里裝的都是些水，準備好了嗎？”
小皇帝怯然點頭。
范曉浠慢悠悠地轉身，猛地抽出其中一個竹筒里的鵝毛將上面的液體朝慕容云嵐甩去！
“接招，看果汁！”
小皇帝措手不及，抹了把臉還未緩過神來，伸舌舔了舔，透明的，什么味道都沒有，“這明明只是清水嘛。”
“太慢了。”范曉浠搖頭，“再來。”
“看染料！”
慕容云嵐哇哇大叫著躲開，笨手笨腳地差點踢到椅子摔倒，被濺到衣裳和腦門的紅色果漿帶著西瓜甘甜清香的味道，是西瓜汁。
“不合格，你是豬嗎？動作這么慢！”范曉浠厲聲罵道，兇得小皇帝唯唯諾諾，卻也認真起來。
“看清水！”
激將法起作用了，慕容云嵐這次快了一些，但還是沾上了少量的朱砂顏料。
“有進步，繼續，看雞血！”
“啊啊啊啊不要！！！”
遭灑了滿身紅糖水的小皇帝叫聲戛然而止，回味地咂咂嘴：“甜的！~是糖水~”
展風與手下趴在門外聽的膽戰心驚，黑衣人各種同情憐憫擔憂道：“哥，我怎么感覺皇上快被玩兒壞了？”
“胡說八道些什么呢？皇上英明神……武。”展護衛說這話時有些底氣不足，新帝遇到暈血癥就沒了分寸，難免病急亂投醫，而史翠花——事后多半是被滅口的命。
“所以你別慌，再來。”范曉浠如此試了十來次，慕容云嵐成功躲避的幾率也大大提高，她看時機成熟，抽出雞血瓶子里的羽毛豁然揮出：“雞血！”
小皇帝旋身跳開回頭看了眼窗簾上的血液，得意洋洋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濺到~”
范曉浠：“……恭喜。”
你看，這不是已經習慣了嗎？就算告訴他那是血，這孩子照舊不信。
慕容云嵐只覺她的笑意太過微妙，再回首定睛一瞧，眼前眩暈襲來，他扶住墻強忍反胃的感覺求證道：“是……是真的血？”
“你猜。”范曉浠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在慕容云嵐去確認之前高聲喚來展風，“你家小公子就交給你了，再勞煩你派個小哥哥送我回去，明兒我再來。”
她走了兩步又返回來，清了清嗓子道：“你剛剛殺的雞還在吧，告訴你小公子明天我來的時候要吃哦~他知道怎么做。”
展風進去看到慕容云嵐蹲在墻角吐的眼淚汪汪，拔劍就要追。
“站住！”小皇帝晃悠悠地喊住他，雖是狼狽樣，眸底卻浮現著難掩的希望光芒，聲音顫抖地扯出絲蒼白笑容，語無倫次道：“展風，朕，你看到了嗎，朕沒暈……”
展護衛震驚，“皇上，您，您的病好了？！”
話音剛落，一名黑衣人提著死翹翹的雞跑了進來，“大哥，這只雞咱擱哪兒啊？”
慕容云嵐呼吸一滯，瞪大眼看著血跡斑斑的蘆花雞筆挺地倒了下去。
“蠢家伙！不知道圣上暈血嗎？提出去——一會兒帶走！”他本想說趕快丟掉，突然想起史翠花的交待，又改口讓他拎出去先放著。
黑衣人摸摸鼻子灰溜溜地滾出去，被訓了頓后驀地發現這次皇上好像暈得比較慢？
夜籠長巷月色柔美，范曉浠被護送蹦噠到白日里失蹤的街市，客客氣氣道謝：“行，就送到這兒，我能找著路了。”那人冷冷點了下頭，身形靈敏地融進黑夜之中。
目前應該是晚上九點左右，途徑住家戶的小院偶爾傳出幾聲犬吠。主街還很熱鬧，樓宇青瓦間紅燈高掛，滿春樓夜間的生意更好，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不少達官貴人們在此笙歌。
范曉浠哼起小曲兒趕到寧王府，遠遠望見抹修長人影正恬靜地等候在漆紅門釘前。
程楠披了件外袍攏袖立在那兒不知多久，瞧她慢下步伐錯愕地望著自己一動不動，斂眉彎起眼睫溫和道：“回來了。”
他將外衣解下披在范曉浠的肩上，扭頭對門內的護院道：“讓福伯把派出去尋人的家丁都撤了，就說翠翠已經回王府，都歇吧。”
范曉浠跟上他壓低音量莫名道：“你沒事兒折騰管家干嘛？”
程楠笑意更甚，以二人才能聽到的距離輕聲道：“被發現了，這福伯一天到晚盯著我，讓他忙忙才好。”
她就說嘛，程楠要急著找自己大可在聯絡器里呼叫一下，哪能興師動眾叫上王府的人出去遍街跑。
“真惡劣。”范曉浠默默替管家在心中燒了柱香，伸著懶腰去客房，“累了一天，我去洗漱休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