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當時的他是隔壁鎮上一個比較有名的藥店掌柜,一手的醫術也是出生入化,找他的人便多了起來。
就因為他醫術高明不說,為人也十分的熱心腸,做生意更是童叟無欺,所以生意和名氣也就越來越大了。
卻不想,當時鎮上還有一個上京的夫人開的藥鋪。
那個店里的掌柜見收益不好,不好給夫人交代,便聯合其他店的掌柜將韓大夫陷害入獄了。
好在昔年她曾救治過那縣令的母親,那母親找了辦法和他說明,他們不好得罪那人,但是如果他愿意就此放棄手中生意離開。
他們也有辦法救他性命,韓大夫最后也只能認命。
舍棄了鎮上的錢財,帶著一家老小便住到了石家村,從此便成了石家村的大夫。
大家有個頭疼腦熱的便來找韓大夫,韓大夫只看病開方子,抓藥卻要去鎮子上才行。
一開始大家對韓大夫都還抱著半信半疑的一個態度,后來許多人被救治好了,再加上何氏就是隔壁鎮子上嫁過來的。
有一次何氏的娘家人來看望她,見到了韓大夫,石家村的人這才知道韓大夫的名望有多大了。
只是韓大夫因為是來石家村修養的,所以近幾年年紀大了后便再也不輕易出診了。
眾人見韓大夫來了,心里都念叨著,這孩子怕是有救了。
可更有一些人卻想著的是,這趙秀才可真是面子大,連閉門不見客的韓大夫都能請來,不由得趙秀才的威望再他們這些人之中,又拔高了不少。
這邊韓大夫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脈搏,已經沒有了,他面露沉重的將耳朵靠近趙良才的胸膛,可是任舊沒有心跳。
他再用手屈指試了試小孩子的脖頸,果然,和他預料的一樣。
他嘆了口氣,將孩子小心翼翼的平穩的放在了地上,有些可憐的看了那孩子一樣,這才站起身來,朝著趙秀才鞠了一躬。
“老朽不才,秀才還是帶你家小子去鎮子上看看吧”
“韓大夫你在說什么呢,你可是這附近最好的大夫了,韓大夫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的,我去借,你給他治吧”
“這不是錢的事情,而是這孩子抱上來后,過了一會兒,沒有及時催吐那河水,已經閉氣了,救不回來了”
“你這該死的糟老頭子,你說什么呢,我家良才怎么會死,你給我治好他,治好他,我說的你聽到沒有”
謝氏聽到韓大夫的話整個人猶如陷入了癲狂一般,大力的一把將韓大夫推倒在了地上,呲牙裂目的看著韓大夫。
不停的用腳去踹。
韓大夫已經六十多歲了,因為經歷過牢獄之災,所以一到了冬天,身體便特別的虛弱,這也是為什么最近不出診的遠因。
謝氏癲狂的樣子沒人敢上前攔住,而且有些人也有些埋怨韓大夫近來不出診,便默默的在旁邊看著,也不出聲音。
趙秀才在韓大夫說沒救的時候便趕緊天都塌了下來,整個人搖搖欲墜。
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呀,他因為早年出游的時候摔傷,摔壞了哪里,所以自此之后再沒有了生育能力,所以趙良才也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唯一的香火斷了,趙秀才見謝氏去打韓大夫哪里還會攔著,要不是還顧著一點臉面,說不一定,他也會上去踹兩腳。
因為他也覺得,孩子沒救了全都是韓大夫的錯,如果韓大夫能早點來,不走路那么慢的話,說不一定他的良才還能活著。
李懷忠站在旁邊冷漠的看著這一幕,就算冷漠如他,也從不知道這世間能惡成這樣。
這便是那些所謂的良善貧苦百姓?
不過是一群冷漠的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而已吧。
看著地上進氣多,出氣少的老人,他抬腳跨過地上的尸體,推開人一群,一把便抓住了揚起手準備再次打人的謝氏。
“也難怪你家小兒年紀輕輕便英年早逝,有這樣德行敗壞的父母,恐怕,他也是受不住你們的福報才去的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說的眾人一愣,其他人沒有反應過來,可是趙秀才卻聽明白了。
他是在說他的孩子是因為他們德行有虧,所以報應在了孩子身上。
他咬了咬你,轉頭怒視著眼前的人。
“這位兄臺好像不是我石家村的人,兄臺一個陌生人到我們村里來,不覺得太多管閑事了嗎?”
“呵”
李懷忠冷笑了一聲,甩掉了鉗制著謝氏的手臂,一邊朝著韓大夫走去,一邊氣死人不償命的慢慢的說道:
“確實是在下多管閑事將令公子救了起來,難怪不等我救治令公子,貴夫人便將我推開,獨自抱著貴公子,原來是覺得我多管閑事了,是在下錯了,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先告辭了。”
轟的一聲,李懷忠的話一下子將眾人炸醒了過來,站在外圍的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呀,這不是剛剛破冰跳下水救趙良才的那人嗎……”
那人后面的一些話一下子便聽不到了,孩子是因為救上岸后沒有及時的將肺部的水擠壓出來,所以才閉氣而死的。
如果是這樣。
趙秀才緩慢而僵硬的轉頭朝著謝氏看去。
顯然此時謝氏也將剛剛那人的話和韓大夫的話聯系到了一起,這么說,是自己害死了她的寶貝兒子嗎?
不,不可能的。
謝氏這邊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趙秀才一雙紅著的眼睛,仿佛利劍一般,將韓式碎尸萬段。
“哎,人死不能復生,趙秀才呀,快把良才抱回去收拾收拾吧,這么冷的天,會凍著孩子的”
趙秀才這才回過神來,朝著對面的石頭拜了拜,一臉死灰的朝著遠處躺著的趙良才走去。
此時謝氏也反應了過來,急步伸手去抱孩子,弓著腰,正想抱起來的時候,身后一股大力踹在她的屁股上,一一下子往前沖,臉摩擦過地面,一陣火辣辣的疼。
“賤人,你也配碰良才,你給我滾回你娘家去,我趙家可生受不起”
在眾人臉色各異中,說完,趙秀才便小心翼翼的抱起地上的孩子,朝著家走去,只是那背影看著無比的蕭瑟與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