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朱志輝一覺睡到了天亮，竭力的伸了個懶腰，感到一陣舒爽，微風習習吹入了宿舍，只見宿舍內的人都四腳朝天，睡意正酣。趙寶跟往常一樣早早起床鍛煉了，擦了擦身子，拎著毛巾，朝朱志輝一笑，“喲，起床了啊！”朱志輝坐了起來，睡眼惺忪的感覺不太精神，他又伸了個懶腰，把精神徹底提了起來。“啊…是啊。”“哈哈哈，你看你的嘴張的跟什么似的，這么大。”趙寶一看朱志輝的樣子發笑道。“今天上午就過去吧，去那邊吃早飯，得空腹吧。”朱志輝說道。“順便可以去歐尚超市逛逛。”趙寶順口說道。“去看看也好，正好也在那邊疾控中心附近。”趙寶微微笑了一笑，朱志輝覺得甚是古怪。朱志輝洗漱后，兩人走到了門口，一看那賣手抓餅的推車，朱志輝停了一停，止不住的口水直往肚子里下咽。“走啦，要空腹檢查的也許。”趙寶催道。朱志輝聞著手抓餅麥烙香不舍的離開了。兩人乘上了去往歐尚的公交車，陽光漸漸彌漫開來，云朵被灼熱的太陽光驅散了，天地萬物全都暴露在了烈日之下，一下子亮堂了不少，原本沉寂了一夜的微風此時開始慢慢被熬煮了，待兩人到了歐尚，熱風一股股吹在體表，這酸爽直讓朱志輝那圓潤的身子出了一身的肥油，略感潮濕了。兩人檢查了一下證件。“往前面直走，你看那有圖標。”朱志輝下了車早在東張西望了，圖標在T型路口對面的一角，朱志輝像發現什么秘密似的叫道，人也開始往那邊走，趙寶跟隨著他的腳步，這條路不算寬，蘇州的城區與其他城區也不無其他區別，一旁的小河靜靜流淌著，兩邊行道樹佇立著，許許多多的人總會不自覺的往樹蔭下過路，相對于熾熱的陽光，人們普遍心理上覺得這遮住的地方陰涼吧，事實上，朱志輝也沿著樹蔭緩緩循著路標方向前行，只是熱浪徐徐向著他沖過來，即使在樹蔭下，也絲毫不覺得有多涼快。等兩人走過斑馬線，到了疾控中心，大約已經9點了，那是個5層的樓房，外面用四四方方的白色普通瓷磚一塊塊拼接起來，中間的過道上擺著長長的欄桿，限制著人群隨意進入，汽車在場地上整齊的排列著，一輛輛汽車緩緩駛過警衛室。穿著各色服裝的，說著各種方言的人充斥其中。“我去買瓶礦泉水。”朱志輝想喝點水。“在那邊，是個小店。”趙寶指著一個由矮小的房子，緊靠著疾控中心一邊的不起眼的角落。兩人走進一看，原本只需要2塊一瓶的農夫山泉被標價成了5塊。其他飲料更加不用說了。朱志輝心想：“如果買一瓶水，而不給趙寶，那多不好意思，但是水又太貴了。”趙寶也感覺到了，說道：“你自己買水喝吧，我不渴。”朱志輝哪好意思，只是實在渴的要命，最后也只好屈從了自己的欲望。他買了一瓶水，擰開了蓋子，喝上了一口，一股清流直讓他渾身毛孔都豎起來了。走入大廳，里面滿滿當當塞滿了人，甚至于還有黑人，黑壓壓的皮膚在昏暗的房間內只露出兩只雪白的眼睛和一口雪白的牙齒，一陣怪異的感覺讓朱志輝的好奇心升起，不住瞅著。“趙寶，你看黑人嘿，媽呀，真是太黑了，我突然感覺看到了一塊碳。”朱志輝時不時偷偷瞄兩眼，心里已經為自己這幾句戲言樂開了花。“你就像個小孩子，大驚小怪真是太幼稚了，哈哈。”趙寶笑了笑。朱志輝一聽，做了個鬼臉。“你很成熟嗎？我看你也幼稚。”趙寶沒有搭理他，兩人排著隊，朱志輝從9點排了將近1小時，第一個進入窗口進行了咨詢。“我們來辦理健康證。”窗口工作人員頭也沒抬說道：“身份證復印件。”朱志輝拿出了復印件。“交100塊。”他無奈的拿出了100。“添寫一下表格，然后從走廊那邊去體檢中心，下一位。”朱志輝領了表格，仔細填寫了。表格里寫著各種選項，眼耳口鼻檢查，四肢檢查，血液及排泄物檢查等。朱志輝填寫了表格后，先去檢查了四肢，排了老長的隊，隨著隊伍慢慢縮短，他偷偷的往里看到一個老醫生叫別人躺在一張長方形的皮質的床上，然后讓那個人張開雙手，老醫生戴著眼睛神情嚴肅，拿起了那個人的手，仔細看看，然后揮手讓那個人離開，在表格上打了幾個勾勾。朱志輝的手天生有些遺傳病，手一遇到水便變的煞白，平常大拇指和各個小指頭縫隙處是粉紅色的，看著就有些略微奇怪，這也使得他性格有些羞澀異常，平常人還以為他非常的拘束，事實上他內心堅忍，能言善辯。輪到他時，他以為自己肯定通不過，老醫生照著一樣的流程機械似的工作著，而朱志輝像一臺機器，隨著醫生的指令一個動作一個動作重復這跟剛才那人做過的一切。當張開手指時，朱志輝心里忐忑不安，以為會被刷下來。老醫生一個動作示意下一個人。就如流水線一般，長長的隊伍一個接一個流動著，中間估計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朱志輝走出了體檢中心后，感覺一段心事了了，心情舒暢極了，趙寶也很快出來了。“怎么樣。”“搞定了，現在幾點了。”朱志輝看了下手機。“10點半了。”“去吃個飯吧。”“我想去吃個炒面，這附近哪里有？”“先找找吧，這附近挺貴的。”“可以乘車去夏圓新村，那邊可以去上網，看看有什么吃的。”“喲，你怎么知道。”“張兵和我說的，我本來也想抽空去的，剛巧下車時看到了夏圓新村，剛好可以去玩玩電腦，挺不錯。”趙寶其實一點都不喜歡玩電腦，可是時間一長他倒也十分想聯系下他的同學，看看他們在其他飯店混的怎么樣。“好吧，正好我也想到處逛逛。”兩人一拍即合，原本打算向著夏圓新村出發。朱志輝卻說道，“先逛逛歐尚吧。”“你這人，怎么說風就是雨啊，剛才還說去吃飯的。”趙寶埋怨道。“去歐尚看看，即來之則安之嘛，省的跑來跑去，多麻煩。”趙寶一想倒也是。其實朱志輝心里想的是先逛完超市，然后可以一直玩電腦游戲，再回家，簡單直接的思維。兩人在滾燙的柏油路上走著，空氣因為那灼熱而幾近扭曲了，兩邊的行道樹也耷拉著腦袋，樹葉被熱風任意玩弄著，汗珠隨著朱志輝的發絲滴落到了眉眼處，他順勢一擦。歐萊雅的廠區醒目的佇立在他們的眼前了，他們繼續頂著熱浪向前走，總算是看到了紅色的墻體，一個典型的西式建筑出現了，兩邊停滿了自行車和電瓶車。大熱的太陽也擋不住人群的購物熱情，廣場中的一個鋁合金店面有賣冷飲和冰淇凌，只是牌子里的價格卻是這兩個年輕小伙所完全無法承受的，一杯綠豆陽光奶茶要15塊，酸梅湯15塊，一杯慕斯奶酪杯或者是提拉米蘇要20。里面的蛋糕琳瑯滿目，只是小小一塊蛋糕要15—30塊。“天呀，這價格，實在是…。”朱志輝黯然神傷，感覺自己被徹底打垮了一般。進入了超市入口，有兩個保安看管著門口，一股涼風撲面而來。“買不起東西就噌點空調吧，先降降溫再說。”朱志輝心想。此時趙寶也是一樣沉重的心情，不過他還是挺起了腰板，竭力想改變自己是鄉巴佬進城的樣子，裝的甚是體面，可是他那一身過時的體恤和西裝褲還是暴露了他的身份。而朱志輝腳上那雙球鞋粘滿了灰塵，周圍的人群打扮的甚是干凈清爽，趙寶衣服雖然過時，卻有著完美的體型加之干凈整潔倒也體面一些，朱志輝從小在家里人當他是寶，哪里出來混過，自然什么都不怎么會，雖然在廚師學校時開始注意形象，可工作后，一星期每天換洗鞋子卻做不到，因為他是很少買鞋子的。一雙鞋子在廚房間進進出出，自然油膩臟的要死，他偶爾會將鞋子擦擦干凈，但是那沉著了的色澤在超市那明晃晃的燈光下一覽無遺。他失落極了。“趙寶，你看，我想我該買雙鞋子了。”“是該買一雙了，去看看吧，超市里的鞋子不會太貴。”朱志輝點點頭。兩人正巧走到一處，幾個學生樣子模樣的人正在分發傳單。一個胖嘟嘟臉的女孩隨手遞了一張單子給朱志輝。“先生，看看單子吧，超級英文講堂，現在的時代學習英文既是一種時尚而且對于你以后工作學習也會有很大幫助，選擇超級英語，不會錯的…。”只聽得她說的頭頭是道。朱志輝對于英文還是有所喜歡的，只是高考時就是這英文拖了自己的后腿，卻也是一種痛。“有時間看看也不錯嘛。”可是一看傳單上的學習時間以及學費，不得不使這位年輕人望而卻步。他尷尬的看著女孩，略微低著頭說道：“以后學吧，沒時間。”“請問，您從事哪個行業，可不可以給我們填寫下表格。”隨手遞過一張表格，臉上依然掛著機械的微笑。雖說朱志輝出不起錢去學習，但是也算是幫這個女孩，朱志輝坦然的簽了。然后微笑著灰溜溜的離開了，他向后望著這幾個發傳單的年輕人，心里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他們跟自己的命運如此相同卻也不同，一陣感慨由心中而生。趙寶只對那另外一個發傳單的男生說了幾聲謝謝，然后頭也不回的跟上朱志輝的腳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