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我下旨將紫宸宮的內務單提出來，不再走她的管轄，鳳凌霜倒是送了些禮來賠罪。

　　我回話說都是一家人，讓她不必多想安心養胎，紫宸宮人員稀少，本殿還是能管理的過來，就不給她添亂了。

　　她大概是告訴了皇伊賢。

　　以至我隨皇伊賢去提審皇伊樓時，在半路上他就說：“如此也好，阿卓日后也能落得清靜。”

　　我看他神情有些感傷，便抱著他胳膊：“哥哥，后宮本就如此，以后嬪妃多了更是少不了彼此算計籌謀。這些我們也早就心中有數。阿卓不想參與進去，阿卓身份特殊，若是被她們利用更容易讓哥哥左右為難。所以此時就把自己摘出來，日后才更好的做次帝，而不是攪合進哥哥的后宮爭斗中。”

　　“阿卓如是說，哥哥便放心了。我的阿卓長大了。看事情也越加通透。”皇伊賢拍了拍我的手。

　　“哥哥也不要怪嫂嫂，我知道她定然是看阿卓與哥哥如此親近心中也不是滋味。所以才被人挑唆了。”我悠悠的嘆氣：“雖然哥哥于我來說勝似父親，但今后，阿卓也會注意分寸的。”

　　皇伊賢聞言抬手揉了揉我的額發，嘆息：“終究是朕沒有兌現對阿卓的承諾。”

　　“怎會，阿卓依舊還是次帝，還是哥哥的妹妹。”我笑著搖了搖他的胳膊。

　　待到玉輦停在廷尉昭獄門口，皇伊賢與我走下來，抬頭看著數丈高的圍墻，黝黑的磚，還有被火燒燎的痕跡。

　　我隨著皇伊賢在刑獄官的引路下往里走，這里是關押王公貴族，政治要犯的監獄，此時里面也就皇伊樓一人在此罷了。

　　但見走過了七拐八繞的重重獄門才隱約看到了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顏色，正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寫畫著什么。

　　他手上、腳上、脖頸處皆帶著鐵枷鎖，防止他會自殘掙脫。

　　我們走近了，我才看清他在拿著碎石子畫著皇朝的輿圖，畫工不錯，在這粗糙的泥土地上畫的依舊細致精美。

　　皇伊賢揮手讓獄卒們都退下，方才開口：“好久不見。”

　　皇伊樓無動于衷，仿若聽不見一般。

　　我仔細打量他，他年約三十多歲，平日里應該保養甚是不錯，即便如今淪為階下囚也依舊面色紅潤，面容與皇伊賢與皇皓雪都不像，倒是有幾分陰柔感。或者也是我皇朝兵士念舊，給他的待遇也還可以。這么遠的被押解到盛京，倒是沒餓瘦了去。

　　“哥哥，他是不是聾了？”我明知故問。

　　皇伊賢還未答話，就見皇伊樓扔下手中的小石子憤而起身，帶動的鎖鏈嘩嘩作響。

　　“你個妖女！故意化作我阿姊的模樣來控制皇伊賢這個廢物。你們狼狽為奸，這是要毀了我皇朝啊！”他神態癲狂，說著就不顧鎖鏈的桎梏拼命的想抓向我。

　　“你機關算盡，囚禁先皇，將后宮嬪妃盡數處死，還將手足殘害，又與妖族勾結殘害百姓。不管哪一件都足夠將你定罪處死，你有何資格來對我哥哥指手畫腳。”我冷冷的盯著他。

　　“哥哥？呵？他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廢物，若不是鳳家與夙家那兩個老狐貍覺得他年紀小好控制，你認為他配得上這帝位嗎？”皇伊樓嗤笑一聲。

　　“那你以為你自己配嗎？”我向前一步，氣勢凜人。

　　“阿姊…”他微微一怔，瞇起眼睛：“你此時倒真的像她。”

　　“我與她本就是一體雙魂。”眼見他敗落自此，我也不怕告訴他實情。

　　皇伊賢倒是沒有什么表示，說明他確實早就從皇皓雪那抹殘魂那里知道了這件事。

　　“那又怎么樣？皇伊賢如今分權與你，也不過是利用你而已。”皇伊樓冷笑著將我們之間一直以來最不愿提及、被看出的癥結生硬的撕裂開來。

　　我回身看著皇伊賢：“他說你在利用我。”

　　皇伊賢看著我，神色淡然：“沒錯，朕是利用你，利用你成為朕的親人，成為朕的左膀右臂，利用你恢復這皇朝盛世。”

　　我笑著回看向皇伊樓：“你看，他承認了呢。但我非但生氣不起來，反而還挺開心。”

　　“傻子，你們兩個傻子！你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權利！什么是天下至尊！身為帝王怎么能與人分享天下！皇伊賢，是你毀了皇朝！侮辱了我皇氏門楣！”他歇斯底里的嘶吼，目眥欲裂。

　　皇伊賢淡漠的看著他神態癲狂，牽起我的手，往門外走，平靜的說：“是非功過，終由天下評定，朕無愧于心，無愧于祖宗基業。朕不殺你，朕要你活著，在這牢獄之中等著看朕如何將皇朝恢復繁華盛世！”

　　我攥緊了他的手，依舊如年幼時感受到的溫暖和踏實，他的志向從未改變過，也從沒有動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