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一族身為九州十地最頂級的修仙家族之一,掌控著世間最龐大、最優質的修煉資源,族中人才輩出,幾乎每隔數代便會有族人渡劫飛升,是人、魔、妖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
原本他們將繼續延續先祖的榮光,可這場天災使他們明白了什么叫“力有窮盡時”。
他們不是沒有努力過,闖上古禁地,他們傷亡最為慘重,族中的散仙、尊者幾乎全滅。
家族根據地被天火所毀,無數珍寶消散成煙。
天地間靈氣紊亂、稀薄,族中子弟為求生路四散寥落,卻也只是茍延殘喘罷了。
畢竟這是整個世界的災難,是走是留、是藏是顯,都已經不再重要。
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他們終于發現,原來不能夠成仙的修仙者,沒有靈氣可供修煉的修仙者,其實和鬧饑荒的普通人也并沒有什么區別。
族中碩果僅存的尊者在渡劫之時被不知從何處掉下的一尊仙器取了性命。
某位剛邁入合體期不久的先祖臨危受命,成了許氏一族的族長。也正是這位族長,保留了許氏一族的香火傳承。
他說服朵隱族的圣人替他偷取了一線天機。而后僅剩的許氏族人,以及許氏附屬家族的族人被集結了起來,他用那把殺死尊者的仙器在燕極的封印上生生砸出了一條通道,就這樣帶領著大家來到了燕極。
仙界封印有自我修復的功能,進入燕極后,那位族長又利用某種特殊方法使得封印保留了一個小孔,作為許氏族人的后路。
“不得不說,你們那位祖先雖然卑鄙,但也的確算是有點兒本事,竟然可以在仙界封印上做手腳,不過……”許子孝愈加不耐煩,“你以為我們有閑心在這里聽你說古嗎?”
周平沒有理會許子孝,而是轉身對著夢凡等人說道:“我是說給你們聽的。你們明白了嗎?”
夢凡和其他人一樣,不明白周平指的是什么,只覺得茫然,雖然適才聽到的故事莫名讓她有些心潮澎湃,但顯然怎么脫離眼下糟糕的處境才是最重要的吧?
而且,說了半天,到底怎么才能離開燕極呀?
“你們快看!”有人驚訝地吼道,“快看地上!”
夢凡低頭一看,只見整座玄和峰好似被陽光照到的雪人兒一般,正在迅速“融化”。
那些泥土、殘渣似乎正被某種東西吞噬著,原本巍峨的山峰逐漸變成了一座小土丘,直至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數丈方圓的黑色漩渦。
那黑色漩渦有股讓人不安的吸力,仿佛只要靠近它便會被攪成碎片。
夢凡下意識地讓云母將他們駝高了一些。
“那……那是什么”
“難道這就我們那位祖先留給我們的后路,燕極的出口?”
……
那位一直充當工具人的“神君”終于動了動他那“高貴的”頭顱,看著地上的黑色漩渦,輕聲道:“果然……如此。”
他看了一眼許子孝,許子孝立刻揮揮手,站在他身后的十多個人迅速扯下身上的蒙行山弟子服,露出繡著炎古族族徽的火紅道袍。
“愿為神君效力!”
魔物點頭道:“很好,爾等是家族的榮耀!”
夢凡不由得心中一顫,下意識看了那魔物一眼,竟會還有些像小枇杷的聲音呢,是她魔怔了吧?
這時,一個紅袍弟子縱身一躍,直接跳進了那黑色漩渦里,黑色漩渦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又似乎沒有,只一瞬間那紅袍弟子便碎成了數以億計的細小碎片,繼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人不約而同陷入了沉默,呼吸聲與吞咽口水的聲音變得很是清晰。
這真的是出口?不是通往地獄的入口?
“這出口必得用你許氏一族的性命血祭才能打開,且只能打開一次,這我們已經知道了,現下也已經做到了。”許子孝一字一句,打破了沉默。
是用許氏一族的性命血祭才打開的嗎?
饒是夢凡也被震驚了!
難怪許子孝當初會放過李書齊幾人,看來并不是因為念及著同門情誼,而是必須得將他們這些體內流著許氏血脈的人在蒙行山上誅殺,才能打開燕極的出口!
許子孝等人并不知道到底要殺多少許氏族人才能達到目的,因為連許懷等人也是不清楚的,但這不重要,只需通通殺光不就可以了嗎?
這本來就是他們想要做的!
夢凡欲哭無淚,這哪兒是什么后路?那位先祖是要坑死自己人嗎?
不對!夢凡轉念一想,若是可以輕易在仙界封印上留下進出燕極的門戶,那這所謂的分封之地也就名不符實了,且也算不上安全,許氏一族又何必躲到這里來?
既躲到了這里來,那么所謂的后路便是為了防止族人遭遇不測,也就是說,一旦許氏族人遭到了大范圍的屠殺,這個出口便會打開,以便他們逃離燕極。
雖不知那位先祖是用了什么辦法設計這一切,如此煞費苦心,想來定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燕極出口已現,但許子孝等人卻仍舊無法離開。
“我很好奇。”莫杉平問道:“你們原本是怎么打算的?明知道這出口只有體內流淌著我許氏一族血脈的族人可以使用,即便你們打開了又有什么用呢?強行硬闖?呵,你們剛剛已經試過了,下場可不太好,畢竟那可是仙界封印……”
許子孝饒有興味道:“呵呵,你許族的那位祖先為保住你們這些后輩,可謂是殫精竭慮,只是他萬萬想不到,曾令他引以為豪的家族會沒落至此吧?連個元嬰真人都沒有,你們想要從這個出口出去,不也是九死一生?即便我家神君愿意手下留情,饒你們一命,你們又當如何呢?是繼續留在燕極當縮頭烏龜呢,還是……冒著沒命的風險搏一個機會呢?我也很是好奇呢!”
“不必廢話!”陸離對著許量等人道,“說說你們的辦法吧。”
莫杉平看著這個自己一手養大、悉心教導的弟子,心中難免悲痛。與許量等人不一樣,他曾經是真的對自己這個弟子寄予厚望,畢竟與得成大道相比,家族恩怨也就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為此,他不惜多次與師尊許懷作對,甚至人生第一次違背良心,做下了不可原諒之事……
思及此,莫杉平不禁搖頭自嘲道:“造化……弄人!”
“原本是沒有辦法的。”許量說道,“仙界封印何解?先祖又是何等大才?豈是你我可以取巧的?不過……”
許量望向夢凡,意味深長道:“現在卻可以了。”
夢凡脊背一涼,那魔物分明讓人看不清,但夢凡就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牢牢地釘在自己身上。
“因為我嗎?為何?”夢凡不解道。
許量點點頭,“因為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