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楚卿聲音輕輕的,像是吹化在空氣里的青煙一般。她看著綁著繃帶的手,指尖搓著沙發上針織毯子的流蘇,她在思索著什么。
許峰將電腦文件都收拾好放在了書桌上,然后看看時間起身去等保潔人員。楚卿的房子有固定的保潔人員,一則是她工作忙平時沒時間收拾,另一方面是她收拾時有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終究不如專業人員收拾地干凈。
保潔人員定時定點地到了,和許峰熟練的打過招呼,因為楚卿在一旁思考東西,兩人便往房子另一端走去。
“這次打掃仔細做一下消毒,楚總手上有傷所以怕感染。”許峰待兩人走到儲存室后低聲吩咐道。
“好,”保潔大姐笑呵呵的點頭答道,她在這里工作也好幾年了,主家給的工資豐厚,過年過節還會額外封紅包。她所在的行業雖然工資不算低,好相處又給錢爽利的東家也是很少的,因此她只能更加盡心盡力的工作。
盡力忽視著窸窣的聲音,楚卿略微調高了耳機里的聲音,來自于某個著名工作室出品的有聲讀物漸漸填滿她的耳朵容量。男聲十分具有磁性,故事的節奏把握的也十分利落,楚卿暗自點點頭,想起上次在助理那里聽到的各種錯字還斷句混亂的節目,暗覺花錢的重要性。
時間緩緩流過,保潔大姐已經收拾到楚卿書桌那邊,她盡量放輕聲音又十分仔細,抹布擦過書桌抽屜底部的黑膠皮時,“咦”了一聲。
許峰剛將需要送去干洗的家居品放到門口,就聽見大姐那邊有聲音,想起那是書房,他抬步走過去,“怎么了?”
保潔大姐蹲下身去,彎腰湊近那個有些不同的黑膠皮,“許先生,這個是......”
許峰一聽走上前去,他走到大姐身后也蹲下了身,順著大姐的手指看去,“這個......”他瞳孔猛縮,只見這塊黑膠皮比起周圍的三個來有些隆起,現下不知是被水浸的潮濕了還是怎樣,周邊脫離了木頭面,斜側著粘在那搖搖欲墜。
“上次我來打掃覺得這塊皮的膠水有些鼓了,但因為沒開所以沒注意......”保潔大姐有些緊張,她在這里工作這么久從沒闖過貨,也知道家里許多東西都是進口的十分昂貴,所以一直小心翼翼。
許峰瞇了一下眼睛,輕聲說“沒事,這里最后再打掃,您先去收拾剩下那間臥室吧......記得細心一點!”
許峰的輕聲細語讓保潔大姐暗自打了個寒顫,她從這沉著的聲音里明明聽出了些凝聚的暴風圈。大姐點點頭起身走向臥室,心里的不安越發嚴重。
許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對著這塊黑膠皮側著拍了幾下,在光線的映射下,可以隱隱看到開膠的地方有些金屬的東西,圓圓的,那是個竊聽器!
他起身走到換了位置閉目養神的楚卿,抬手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楚卿睜開眼睛,眼中的迷茫瞬息閃過去,“怎么了?”說著拿下一側的耳機。
許峰繃著嘴角,將手里的手機放到對方眼前,一張發暗的照片清晰地映入對方眼前。
楚卿看看照片,猛地抬頭看他,得到的是肯定的點頭。楚卿不動地看了他一會兒,轉頭看看書房,她將手機解鎖劃到記事本的界面,輕聲打出一行字,許峰看看拿著手機出了門去。
這天傍晚,保潔大姐忐忑又抱歉地接過本次的保潔費,想著說些什么。
許峰擺擺手,“這事兒不礙你,我看過了是受潮解了皮墊的粘性,我跟廠家聯系過了他們會安排修理的,你不用介意。”
大姐“其實也怪我,如果上次就跟您說一聲......”
“我跟楚總平時很忙,這是你說了也不一定有時間看去,既然現在開了現在修就是。”說罷,許峰將一邊需要干洗的幾個袋子放在了大姐的電動汽車里。
大姐看他一口說定的樣子,知道說什么都不合適了,點點頭,道了別,上車離開。
大姐走后,一輛不扎眼的黑色汽車緩緩駛來,車子停穩,下來了幾個年輕人,他們中穿著正裝的男子上前跟許峰握握手,多余的話也不說,直接招呼著其他人拿著各種儀器隨后進了院里。
楚卿、許峰和那位穿著正裝的男子三人站在門口,沉著臉看著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屋子的每一個角落。臥室、洗手間、書房、客廳、廚房......各一個角落都十分仔細。大約一個小時左右,幾人中的一個走了過來,將手里裝著竊聽器的信號隔離裝置遞了過來,“屋子所有的東西都檢查過了,能拆開的、不能拆開的也都測量過,只有這一個。”
穿著正裝的男子轉頭看著楚卿,“看來對方很小心,只是一個,在這么大的房間里很難注意到。”
楚卿點點頭,那位男子又示意了工作人員一下,幾個人拿好東西走向了小院。幾人分好工,還有兩個人看門走了出去。每個人都十分小心,草地、小花壇等每一個都沒有放過。半個小時后,幾人集合到屋門口,那位回話的人員搖搖頭,“沒有發現異常。”
這邊楚卿三人對視一下,松了松氣,許峰開口道:“那就開始裝吧,記得弄得隱蔽一些。”
幾人十分有秩序的將反追蹤裝置和隱形攝像頭安置好,然后迅速的將動過位置的地方恢復原狀。楚卿看著大家在這個熟悉的地方里來來去去,然后將充滿了金屬的裝置放置又隱藏,一時覺得溫馨的屋里變成了令人冰涼的“太平間”。她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試著操作了下裝置的控制器,沒什么特別難學的地方。一切完成,楚卿跟那位穿正裝的男子點點頭,讓許峰送了他們出去。一行人在門口短短地說了幾句話,許峰遞給那穿正裝的男子一個小信封,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看對方上車離開。
車子漸漸走遠,巷子的石板路被西斜的陽光撒了一地的金黃,許峰左右看了看,皺著眉走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