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只有分店的時光,我愿意那就是一輩子,可即便我再不愿,生活總有然而。
“忙,那我進門的時候就應該告訴我,我可以去別家,我頭發濕漉漉的在這里等了半個多小時。”
“實在抱歉,我馬上幫您安排,您再稍等幾分鐘,行嗎?”
“你快點吧。”
我看了一遍店里,確實沒有發型師閑著了,原先23個伙伴的店里,只剩下13人,因為是老店,老會員本來就很多,事發突然一下子也來不及招更多員工,幫這位客人洗頭的就是昨天新招的技師,真的一點也不配合,洗完頭也不喊我,就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弄的我現在是頭昏腦脹,二樓還有三位客人沒有安排洗發。
“那年,”
“您好歡迎光臨,”我忙著看有哪位發型師有空,只是聽到名字下意識的就回話了。
“光臨,光臨?你小丫頭片子,頭也不回。”
“恬甜姐,您來了…對不起,今天人手不足,還很忙。”
“這樣,那我晚點再來…”
“謝謝…”
“老客戶了,不要緊,那你先忙。”
“嗯嗯…”
“那年,一會我就快忙完了,你別著急。”
“好的,店長。”
“蕭店長,我這邊好像不是很齊,”
“我幫您再看看…沒事,一會吹干了還要裁剪的…”
“哦,好。”
我看著店長也是抽不了身,別再耽誤了當下的客人,又怕我的緊張感影響店長,便走遠了些再觀望,我都不敢對上等待著客人的眼睛,仿佛能把我生吞了,我便一個挨一個的小聲詢問發型師,可是即便最快的發型師也要半小時以后,正在我不知所措的當下。
“美女,我問你,已經過去10分鐘了,到底能不能剪?”
我再一次來到客人面前,硬著頭皮也得滿面和氣的再解釋,
“對不起…”
“我不是來聽你說對不起的…”
我感覺下一秒客人就得拍桌子了,然后還有蕭店長時不時擔心關注我的眼神,于是我便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氣,直面客人的眼睛,大聲說道
“其實,我可以幫您裁剪的,就是怕您覺得我是女生又是前臺,但我已經是一名合格的新手發型師。”
“那我的發型你會剪嗎?”
“會。”
“那你剪吧。”
“咦…”我愣了幾秒,差點沒反應過來,這么好說話的嘛。
“好的,您稍等,我拿一下裁剪工具。”
“那年,你過來,先用我的。”
“不用了店長,我的就放在前臺。”
發型師的工具特別是剪刀和牙剪都是極不愿讓別人碰的,更別說使用了,每天下班我都看到店長小心翼翼的護理他的剪刀和牙剪,我明白蕭店長是因為怕我沒有提前準備,但咱不能奪人所愛,況且事實上我時時刻刻都在準備著。還有一個情況,我必須拿著筆記本啊,我就放旁邊,要是我忘記了那個分區,還能偷看一眼,總不能現場詢問,更不能順便亂剪啊。
“您好,我叫言那年,今天我幫您裁剪發型。”
“嗯。”
整個過程我都沒有對上客人的眼睛,腦子里幸好不是一片空白,嚴格的按照男士發型的整體分區,雖然我一直在暗示自己不要緊張,但當第一片發片裁剪掉落下來時,我還是冒出了一背的冷汗,然后我還故作鎮定的跟客人講解。
“您的頭型很標準,我建議側區平角裁剪,保留頂區的發量,修飾你的顴骨區,這樣臉型更加立體。”
“嗯,你專業,你看著來吧。”
客人似乎被我的專業穩定了情緒,說話也客氣了很多。
“您看,發型還滿意嗎?”
“挺好的。”
當我看向鏡子,詢問客人的時候,不僅看到了客人還看到了自己,滿臉通紅,額頭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別緊張,你剪的不錯,我挺滿意的,以后還找你。”
“謝謝您的肯定、感謝您的理解和支持。”
“買單吧。”
“好的,謝謝。”
也許是天公作美,在我裁剪的這段時間里,店里再也沒有進來新的客人。
直到店里結束營業,我的臉還沒有平靜下來,我是有多緊張啊。
“那年,事實證明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你還好嗎?”
“店長,我挺好的,其實我偷偷看著筆記本,有好幾處我沒有處理好,估計是客人看我確實緊張,也不見怪了。”
“那年姐,我聽說,你今天扛下了第一剪啊。”
“別提了,死扛的。”
“皇天不負有心人啊,你見天的一有空就練空剪,我看著都覺著累。”
“這一天天的洗頭洗的我手好白,好嫩啊…”
“哈哈,”
“店長,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我今天沒有用推剪,全用的是牙剪,這樣我容易掌握柔和度,但這樣的裁剪是對的嗎?”
“整體發型,效果柔和嗎?”
“還可以的。”
“那就沒問題啊,不用局限于工具,每個工具最大的作用其實只是輔助,作為發型師一定要有自己的心理發型和發型美感,再有就是合適頭型臉型。”
“好,我知道了。”
“店長,小朱總監為什么突然說走就走啊?”
“人各有志嘛。”
“那也不能帶走這么多技師啊,都是店里培養的。”
“其實不是小朱帶走的,是本來這些人都是奔著小朱來的合理也應該。”
“那嬰歌為什么要走啊?他跟我們明明說好的,一起進步。”
“嬰歌一直受著小朱的幫助,特別是他的家人,如果嬰歌不跟著走,我倒覺得不對勁了。”
“就您想得開。”
“那要不然呢,小朱也是我的好兄弟,有志向是很好的,其實我贊同,只不過沒來得及說再見。”
“安逗,新來的兩位員工,你帶著吧。”
“又是我,我心傷沒好呢,我帶了三個學徒,這不是招呼都沒打就走了嘛。”
“嗯,我也有些接受不了,頭一天早會,大家都在,一點預期都沒有。”
“那年姐,你也別傷感了。抽時間教教我大波浪的吹風造型啊。”
“嗯,還是小憂最乖了。時刻記著學習。”
“那還不是被你感染的,”
就這樣,我們也用上了錢姐和言珍發明的全能發型師,小兩個月的時間,我把原先做學徒沒洗的頭都補上了,真真的是蒼天繞過誰。
安逗和幽憂看著我的手都心疼,總是想著法子的代替我,感動不已啊,我們就經常約吃夜宵,形影不離般。有好幾次我都找機會問言珍小朱總監的離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不能參加股東大會,所以都不知情。店長也不愿說太多,可是言珍也是不愿說太多,每次被我逼問的不行,都告訴我不是不愿說,是事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說我再經歷一些時日,自然就會明白了,其實是美發行業非常常見的現象,反正左右我就是理解不了,小朱總監很好啊,一直默默的工作,也很照顧大家,還有嬰歌,嬰歌總給我留飯,全是留著我愛吃的,還總是在早會上幫助我分享故事,總是句句勵志我們,默默的做著很多,從來不抱怨,最是配合,安逗洗不完的毛巾,總是留給第二天的嬰歌,他也不生氣,清清爽爽的就洗完曬好。我以為我們是一家人…雖然沒有實際的血緣關系,但至少是一個熱乎而團結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