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一個溫婉可人的嬴菱妹妹。

　　不對，她比我大，是姐姐。

　　得體的裝扮，優美的瓜子臉，乖巧的眼眸，配上她身后郁郁蔥蔥的花園和腳下精巧的亭子，好一副江南美人圖。

　　難怪嬴朗在不知情前肯為她建這樣一座江南風格的園子，就因為她喜歡也適合這樣的風格。

　　只是內里卻與溫婉截然不同，怪不得連嬴城少主都瞞得過去。

　　“哥哥之前交代過，蘇禎妹妹是從嶺頂山來的貴客，讓我好好招待妹妹，萬萬不可懈怠。”嬴菱一邊說一邊給我泡茶，“第一眼看到妹妹時我都被嚇到，這么一個翩翩佳公子會是一個女子？我都懷疑是哥哥在騙我了。”說著也恰到好處地笑出聲，聲音清脆好聽，很難讓人反感。

　　好玩兒。

　　“菱姐姐客氣了。”她泡茶的手藝還不賴，“在外行走穿男裝方便些，而且來的又是我結拜大哥的家里，所以也沒那么講究。”

　　“話雖這樣說，但我覺得女裝比男裝精致好看多了。”嬴菱一臉迷醉，笑著說，“也不知蘇禎妹妹喜歡什么顏色樣式的服飾，我手頭有個哥哥給的鋪子，里面做的衣服很是好看，要不現在就讓繡者給妹妹量個尺寸裁身衣服，算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明明是會討人嫌的話，但看她那副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捧出來送給你的樣子，還真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這怎么可以呢。”我正要拒絕。

　　“妹妹先別否認，你先看看這些衣服式樣再選擇吧。”嬴菱胸有成竹的樣子也確實讓人好奇。

　　我點頭答應，這也剛好合我心意。

　　這幾個樣式的服飾......我確定昨日收到的信息里并沒有。

　　“這是今天早晨繡者剛畫出來的圖樣，我看著精美至極，就忍不住拿來給妹妹選選看。”嬴菱真的挺會收攏人心的，只可惜......

　　“嗯，是很好的。”我真心附和道，“如果這個用依布國的金霓裳制出來必定可以流芳百世。”

　　金霓裳是依布國每隔千年才能上交一匹給圖蘭國的貢品，其精美與價值可見一斑。

　　“上一匹金霓裳正是千年前出世的，算來今年也該有另一匹了。”我的琭玉又開始激動起來，“配上這樣的圖樣，流芳百世不是狂言。”

　　“依布國的金霓裳？！”顯然嬴菱被震驚到，“依布國盛產布匹，霓裳已是極難得的珍品，這金霓裳更是其中王者。上一次它的出現還是在千年前圖蘭國國主登基大典上。”

　　不意外地，我在嬴菱的臉上漸漸看到了難以置信、驚奇、癡迷，與藏得極深的貪婪和志在必得。

　　就憑你？我垂下眼瞼，擋住那快藏不下去的鄙夷。

　　那可是我要送給師姐的大婚禮物。在看到那圖樣的一瞬間我就知道“送禮”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還有極愛這些東西的毒瘤嬴菱。

　　我惋惜地笑笑：“可惜那金霓裳不是尋常人可見的，更談何擁有。”

　　嬴菱也回過神來，面上浮現出一層同樣的惋惜：“是啊，可惜了。”而后又好像是想起什么，“妹妹的師姐不就是圖蘭國的圣女嗎？想見一眼，甚至擁有一段金霓裳恐怕都不在話下吧。”

　　呵？還想挑唆我？我可沒有那么白癡。

　　“菱姐姐說笑了，師姐還沒有正式受封，至于那金霓裳我看看甚至摸摸是可以的，但擁有一段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勾起唇角。

　　“唉，還是妹妹有福，不像我連見一下都不行。”嬴菱也能料到我沒那么蠢，“既然那寶貝難得，我們還是退而求其次吧......”

　　“什么求其次？我的妹妹就該用最好的。”嬴朗大步走來，打斷了嬴菱的話。

　　“哥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別亂說。”嬴菱沒起身，坐著笑得很開心。

　　看來嬴朗做戲也挺可以的。

　　“是啊大哥，那可是布依國的頂級貢品金霓裳。”我起身，讓嬴菱知道我和嬴朗的“親疏有別”。

　　這個酷愛紅裝衣飾的家伙應該還有一顆極其善妒的琭玉。

　　這種人最好對付，更何況那鴆酒已經被我“不小心”放進她喝的茶水里了。

　　“你們怎么知道金霓裳正運往圖蘭國......”嬴朗把話說到一半時才意識到這些是不該讓別人知道的，連忙閉嘴。

　　這演技還行。

　　在亭子里見識了一番“兄妹情深”之后，嬴朗把我送回酒樓。

　　沒戲看了，真可惜。

　　“樓主，嵐山傳來消息，神醫閣閣主一行人又回到了嵐山。”

　　看來西域奇毒的魅力真的很大，都快到嬴城了還返回去。仔細想想，所有計劃里就只差城主嬴肅這一個變數了。

　　不過一個只顧及自己私人嗜好而至家族于不顧的人與一個為家族著想的人，想來嬴肅也不會再想著去鍛煉試探嬴朗了。

　　只是不能讓嬴肅懷疑到我頭上來，不然我可就白白忍了六年了。

　　我記得嬴朗曾在一次偶然間提過嬴肅喜歡喝茶......今天去嬴府的時候可沒有見到這位城主大人。

　　“素心，你去看看我帶來的茶葉還有多少，明天帶上一些跟我一起去拜訪拜訪城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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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城主，昨日去您府上拜訪的時候您不在，所以今天晚輩就厚著臉皮前來叨擾您了。”我把姿態擺得挺足，“這是我從家里帶來的茶葉，嬴大哥也覺得挺不錯了，但就是少了些，所以就只能送您這些了，還望您不要嫌棄晚輩的一番心意。”

　　“蘇禎客氣了。”嬴肅笑著接過茶葉，“既然你和朗兒已經義結金蘭，那我就擺個譜讓你叫我伯父吧。”

　　我從善如流：“多謝伯父厚愛。”

　　“好好好！”嬴肅好像一直都很高興，“據我觀察，近日來你的修為是又有所增長了吧。”

　　我的木屬性克嬴肅的土屬性，又都在軒地階七等，他能覺察到一些什么也很正常。

　　“嗯，前幾日從夢魘中醒來之后就有所進步，但是并沒有什么大的進展。”我還是謙遜一些的好。

　　“天縱英才！”嬴肅還是很高興，絲毫沒有被一個晚輩超越的蒼涼感，“哈哈哈，蘇禎你真的是很優秀！真不愧是嶺頂山的弟子！”

　　我總覺得嬴肅還有后半句話被他憋住了。

　　雖說嬴肅對我的態度好得奇怪，但這總歸是好事。

　　“多謝伯父的夸獎。”我還是謙虛地笑笑，“對了，我聽嬴大哥說神醫閣閣主不日就會到嬴城來......”

　　“是的，他們來為亮兒醫治。”

　　我沒想到嬴肅就這么說出來了，在他眼里我不應該是一個需要隱藏一些消息的外人嗎？不過同為軒地階七等，他也知道瞞不過我，又對我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看來是沒什么不好的。

　　“都說家丑不可外揚，這件事讓你見笑了。”嬴肅有些抹不開臉的樣子，不過很快就調整好了，“據我所知你們師兄姐妹三人感情極好，這倒是真讓人羨慕啊。”

　　我笑笑：“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很好的。”

　　我也只有師父和他們。

　　琭玉中莫名開始有些不舒服，你家這么混亂不也是你造成的嗎，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對了，聽聞神醫閣閣主的弟弟也是一位與你不相上下的天才。”嬴肅轉而提及那個盟，“不過在我看來還是蘇禎你更勝一籌啊。”

　　“看來在伯父眼里我是樣樣都好。”我笑著調侃，平白有一個與嬴肅交好的機會，不用簡直就是傻子。

　　“哈哈哈，還真讓你這孩子說對了。”這也沒幾分鐘，嬴肅就已經笑了很多次了，而且還是真的開心。

　　沒想到嬴肅在嬴城中“孤獨求敗”的境界被人打破后反而挺感激這個人的，這脾性還真是......

　　看來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面發展，這就再好不過了。

　　“伯父也就不瞞你了，這次跟著神醫閣閣主一同來嬴城的就是他的弟弟盟。”嬴肅看著我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蘇禎你在外歷練這些年有沒有見過這個聲名大噪的盟？”

　　“并沒有。”我實話實說，“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什么，這些年來我并沒有與神醫閣的任何人有所接觸。”

　　我每次出門都不會有什么致命的傷需要求助到神醫閣，自然不會和這個龐大復雜的組織有所交集，更何況：“不知伯父是否清楚，我師父給我們立下了一個規矩，不許我們和這世間的皇權勢力有任何交集。要不是六年前與嬴大哥偶遇，我也不會與嬴氏一族有所牽連。”

　　“你這孩子。”嬴肅好像有些無奈地笑了，“你的師兄和師姐可是在那皇權勢力的中心，你們怎么會避得了呢。你師父這樣說無非就是希望你們平安無事罷了。”

　　我也笑了，師父也應該是真的這樣想吧。可為何他知道我救了嬴朗并接手暗影樓后把我關在山中五年？雖然他什么都沒說。

　　“既然你沒有和神醫閣中的人有所接觸，那么他們這次來你就可以好好見識一番了。”嬴肅好像很為我著想的樣子，“也讓朗兒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

　　怎么突然扯到嬴朗了？

　　“啟稟城主......”前來通報的人看到嬴肅旁邊還有我這個臉生的人不禁閉口不言。

　　“有何消息但說無妨。”嬴肅收斂了笑意，又變成了我第一眼看到的那個精明模樣。

　　“是，是運往圖蘭國途徑嬴城的金霓裳被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