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按照孤兒院的規定,在年滿十五歲的時候,斯科林就應該被遷出孤兒院,去往并非面向孩子們開設的福利機構了。
只不過,由于常年營養不良導致的身體發育不健全,斯科林至今為止看上去還依舊是一個孩子。因此,成為了特例的他,才會一直被破例留在孤兒院里。
年滿十五歲的孤兒由于已經擁有了自立的能力,因此并不符合收養條件,不能夠被他人進行收養。
所以,面對著現年十八歲的斯科林,知道這具軀體里寄宿著的靈魂并不是一個孩子的流觴,才會說出“把他交給我”而不是“我要收養他”的話語。
“你......你說什么?”
衷心希望孤兒院里的每一個孩子都能夠有一個好的歸屬,跟隨在成年術士身邊接受良好的魔法教育,院長說什么也不會想到,原本說是來收養孩子的流觴,現在居然會開口要求帶走斯科林。
“是的,您并沒有聽錯,放著禮堂里這邊多活潑開朗、身體健康的孩子不要,我就是看中了這個傷病纏身,并且早就已經超過了收養年齡的斯科林。”
“你......你是認真的嗎?我想我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斯科林他癱瘓了,并且還沒有任何的思維意識。你把他領回去,真的就和領了一個非常麻煩,每一天都需要人精心照料的大木偶一樣啊!”
可憐斯科林的慘痛經歷,像希望孤兒院里的其他孩子們能夠有一個好的歸宿一樣,同樣期盼著斯科林能夠有一個好的歸宿的院長,絕對不是不愿意斯科林被帶走。
害怕流觴僅僅只是心血來潮,過不了兩天就會因為忍受不了照顧斯科林的麻煩,而將他再一次送回到孤兒院里來的院長,只是想要進行確認而已。
“我確確實實是認真的。不管斯科林是脊椎斷裂,還是食道窄小,亦或是頭部受傷,看上去對這個世界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這些負面因素全都改變不了我帶走他的決心。”
“院長女士您不用擔心,帶走斯科林之后,我會把他視為我的弟子,盡一切可能改善他的生活環境以及身體狀況。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過得比現在差。”
“你真的下定決心,說什么也不反悔了嗎?”面色嚴肅地直視著流觴的眼睛,嘗試用這樣的方式進行最后確認的院長,最終點了點頭。
“那么好吧,如果你確實拿定了主意,要帶走斯科林,那么,明天早上九點,請你到孤兒院里來提交申請并且辦理相關的各種手續。”
“好的。”很清楚院長之所以讓自己明天再來提交申請,就是因為想要給自己一個晚上的時間做最后的考慮的流觴,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
“等我,明天我來接你,我會把你從那個被隔離的世界中徹底解救出來的。”
沒有用應對小孩子的方式玩什么摸摸頭,轉而拍了拍斯科林單薄瘦弱的肩膀的流觴,隨后便宛如給自己的所有物蓋章一般,托起斯科林的手,在他的左手背上烙下了一個術式。
可以從斯科林右手上殘留的老繭看出,他絕對是一個右撇子的流觴,算上這一次,已經在三個人的手背上,烙下了來自于承乾大陸的術式。
轉過身來打量過禮堂里最后幾個,自己方才沒有注意觀察過的孩子,確認比起斯科林來,他們都不怎么合乎自己的心意的流觴,隨后便和院長一起走出了禮堂。
由于需要辦理的手續并不是孤兒院日常經辦的普通領養手續,詳細詢問過經辦流程的流觴,在離開孤兒院之后,便馬不停蹄地支使著向導帶路,前去將一系列材料和證明都準備妥當了。
日暮西沉的黃昏時分,當忙碌了一整個下午的流觴,按照約定帶著桑尼出了格里恩,到城外來解決晚餐問題的時候,終于抓住了機會的安德魯,這才得以把憋了一個下午的疑惑問出來。
流水潺潺、波光粼粼的小河里,脫光了上衣,光著腳丫,挽起褲腿來的桑尼,正踩在及膝的河水中捉魚。
避開長有青苔的淺灘鵝卵石,和流觴一同站在小河邊的安德魯百思不得其解:“你之所以今天才剛剛一抵達格里恩就直奔孤兒院,很明顯就是為了給自己找到繼承魔法武器制造工藝的繼承人吧?”
“性格太過耿直單純,腦筋也不是很靈光的桑尼,因為只是跟你學習魔法,所以我姑且把他撇開不談,可是斯科林呢?”
“當然,我并沒有任何侮辱人的意思,但是事實上,你不覺得他和癡呆并沒有什么不同嗎?”
“是,他的臉上并不帶有那種傻里傻氣的表情,看上去挺干凈整潔的他也沒有呆滯著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外淌口水。可是,我說真的,他那樣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真的和木偶沒有多大區別啊!”
“脊椎斷裂導致的癱瘓,食道窄小導致的發育不良,腦部受創后喪失了思維意識,這三條,無論哪一條都可以完全否決他被你選為繼承人的可能性吧?”
“是,我知道根據院長所說,慘遭橫禍之前的斯科林聽上去真的十分優秀。但是,過去的才能并不能夠代表現在,所以,你真的確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嗎?”
“永遠不要因為一個人的外表就對其妄下判斷,這句話是我的師傅教給我的。現在,我想要把它交給你。”
感謝安德魯為自己設身處地著想的好意,微微一笑的流觴,繼續淡然地看著桑尼在河水里撲騰著捉魚。
“什么意思?”根據流觴的話語,一瞬間就確定了斯科林的身上果然有著什么自己并不了解的隱情的安德魯,微微蹙起了眉頭。
“斯科林并不是木偶,他有著非常清醒的思維意識,并且,他的清醒在過去的八年里一直穩定地保持著,直至如今。”
“什么?這怎么可能?”驚呼出聲的安德魯一臉的難以置信,“如果說在呆在孤兒院期間,他一直都有著清醒的思維意識,那么為什么,為什么完全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