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間。
數千強狼不損一頭，威勢熊熊踏地而來。
悟奘將身旁強狼震退后，便立馬踏起了輕功，左右搖動，直上十數丈！
“阿彌陀佛。”
剛站穩在顧開身前，悟奘雙手合十，還心悸不已。
他沒想到這些強狼竟然如此頑固，自己已經打飛了至少百頭強狼，它們卻依然無所畏懼。
該怎么才能將它們打服？
悟奘十分不解。
“奘爺，我叫你爺好不？”顧開沒好氣道：“你能不能下手稍微重一點？將那些狼打得不能動彈不就行了。”
悟奘瞪大眼睛道：“不能動彈，不就是打死么？”
“那你真的不能殺生？”
顧開漠然，隨后轉頭問道。
悟奘心中戾氣涌起，呼吸一窒，“這……”
他沒辦法給出答案，自己當了這么多年清湯寡欲的和尚，忽而一天破了戒，今天竟然不拘那些規矩令條了。
他有種念頭，那就是殺殺殺。
江湖人本就是熱血沸騰，沒見過血的如何能夠被稱為武者？
雖然他也見過，但也被師父責令默念一晚上的經文。
可憐的悟奘。
要是被顧開知道了他的故事，鐵定會嗤笑一聲，漠然對他道。
你說是和尚不能夠殺生，其實這都是你師父拿來騙你的，所謂和尚？殺戮罪行數他最盛！
明里暗里，他們行的總是矛盾的一套。
口中說著切忌殺生，腳下卻踩著尸體，一路通行。
真的有所謂的人能夠守住清規？也真的有人能夠不犯戒？
顧開知道，悟奘心靈無比純凈，恐怕是被蒙騙至今的緣故。但若是他們能夠守住清規，怕是佛寺早就消失在了九州上，佛寺最是執行以殺止殺的道路。
或許他們走的佛路不一樣，以殺養性，而悟奘的佛路卻是以心靈純凈而到達無上境界。
但這條路不會被通行，要真是有這條路的話，也鐵定走不通！
顧開深知悟奘之心，當日以佛意感應他，就明白他是絕對不能夠踏上此途的，他身上的紅塵欲想出去，也不該是這條異常純凈的佛路！
殺！
和他們一樣，悟奘只有走以殺止殺的瘋魔路，才能夠一路通行！
他身上的紅塵能夠頑固十多年至今，鐵定不會是善類。悟奘的師父想以這條路徹底凈化他，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他以為自己給悟奘傳下的佛路會根深蒂固，根本就不怕被外來的人影響，所以他算到了有人能夠將悟奘帶入屬于他真正的佛路之時，便毫不猶豫將其趕下山去。
因為他堅信，悟奘心靈純凈，他終究會走上一條愛國愛民，心系天下的大佛路，最后成就無上佛途。
但如今被顧開知道了，他會反其道而行之，將悟奘帶上一條真正的佛路，他絕對不屬于善佛一類！
“殺吧，你不是說要脫離紅塵嗎？除開之前喝酒吃肉，這就是第二步。”
顧開面朝狼群那邊，臉色冷厲道。
他的話如同驚雷一般響徹悟奘腦海，他瞬間顫抖一下：“不能殺！”
“為什么不能殺？”顧開反問。
悟奘認真道：“小僧乃出家之人，之前已破了一大戒，今日若是再造下殺孽，日后小僧鐵定會后悔莫及。”
“你還真以為你是和尚了？”顧開笑了笑，道。
悟奘愣住：“施主你這話，什么意思？”
“不，不對，你是和尚。”
顧開擺了擺手，隨后又看著他道：“但你肯定不會成佛！”
聞言，悟奘眉頭更緊，稚嫩的小臉蛋都扭起來了。
“你也不要因為我說的話而心生不滿。”
“小僧并沒有。”
“哦。”顧開應道，隨即笑著說：“你真的以為你身上的紅塵是善類嗎？”
“什么意思？紅塵還有善惡之分？”
“那當然。”顧開點點頭，“何為善類？親朋好友，兄弟姐妹們的牽掛為紅塵善類，殺人放火為紅塵惡類！”
“你此時縱然僅有一縷微薄的紅塵，而且纏繞你十數年！這何等頑固？能夠創下這種惡類紅塵，你該知道是如何？”
“殺人滿門，或者屠門滅族？”悟奘呆愣愣的，許久回道。
“沒錯。”
顧開道：“你能夠有這縷紅塵，鐵定與這些事情脫不開關系的，你還真以為你師父交給你的那一套還管用？”
“屠門滅族……”
悟奘簡直不敢相信，竟然真會有這事發生，還是關聯到自己的！
“難怪，難怪我從小進入佛院……而別的師兄弟都是被父母送來的，唯獨我……自懂事起就是在佛院中。”
“對吧？”
顧開笑笑道，然后他蠱惑悟奘：“聽我的吧，只有這樣，你才能夠真正走上屬于自己的佛路。”
悟奘默然，許久許久。
他終于開聲道：“佛途我不會放棄的。”
“因為這是我師父對我的期望，他撫養了我十六年！”
忽而，悟奘深呼吸一口氣：“但關乎我身上的紅塵，屠門滅族的罪孽，真的要殺生才可以走？”
“沒錯。”
顧開微微一笑，悟奘的心理活動都是直接表現在臉上的，看那樣子，已然作出選擇。
“請，開始你的表演。”
這路他故意安排給悟奘，也只是惡趣味。
“那好吧，小僧便去嘗試一番。”
悟奘閉上的眼睛，思考許久終于睜開了。
他眼神此時還算清明，但已經帶上一絲言不明的感覺，心中被抵制的戾氣洶涌而出。
悟奘此時終于明白了，這戾氣并不是因為他破大戒了才產生的，而是在根源出而生！
伴隨他出生的那刻帶來的。
悟奘定定的忘了顧開一眼，或許沒有他，自己還沒意識到這個方面。雖然施主迫我犯戒，但他本質上卻是對我極好的！
施主，多謝！
“去吧，殺夠了再回來。”
顧開給他示意了一下，慫恿道。
現在狼群已經沖入了眾護衛中，正在進行不斷攻擊。
不過他們至少是后天境中期的武者，足以自保了，若是王狼沒出現，也足可對抗狼群。
經過長時間的休息，悟奘的內力經過不斷運轉，也已經恢復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道：“施主，我去了。”
顧開對他點了點頭，“打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