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蕓臉一黑,自然一眼看穿了白玄這拙劣的演技,但她覺得白玄這種模樣居然有種特別萌的感覺。
耍無賴撒嬌?
她徑直走到白玄身邊,揪起了他的耳朵:“很痛?”
白玄微微抬起頭,以緩解耳朵的痛楚,同時哭喪著臉:“痛得小心肝兒都要炸了。”
尹蕓卻皺起眉,小鼻子動了動,揪耳朵的手變成一巴掌呼了下去,白玄那本來抬起的頭一下子撞在床沿上。
“哎喲!”
尹蕓卻不理他的呻吟,瞪著眼道:“你去找齊駿冬了?”
白玄的呻吟戛然而止,他揉著腦袋,斜著眼望著尹蕓,一副你說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你身上有酒氣,你是不喝酒的,但是當初在山上我看到的齊駿冬是個酒鬼。所以……”
白玄咂咂嘴:“就不許我去酒館?”
“白家轄區的酒館共十一所,每一所我都知道,你給我形容一下你去的酒館的模樣。”
白玄撇嘴道:“我去的別家酒館呢?”
“你穿的白家衣服,去別家?只要他們還想做生意都不會讓你進門。至于中市的酒館,共十四所我也都知道。”
白玄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您是福爾摩斯嗎?”
“什么胡?”
白玄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沒什么。”
尹蕓俯視著他,哼了聲道:“其實別的不說,只要你出去,十有八九就是去找齊駿冬。你想想看你來白楊鎮才出去幾次,這出去的幾次又找了齊駿冬幾次?別說你出去是會友,就你這娘里娘氣的性格,到在白楊鎮也就這么幾天,能找到什么朋友?”
白玄咬牙切齒:“哪兒娘里娘氣了?”
尹蕓面無表情地彎下腰,從他床頭扯出了一個布制的卡通兔子,兔子的圓眼睛就在白玄腦袋前盯著他。
白玄臉色透紅,隨手拉起被子角,掀起被子蓋住了頭。
“說吧!你找齊駿冬干什么?”
“你不過是先入為主了!”白玄扒開被子,只露出頭來,“我找他哪有什么事!只是檢查檢查身體。”
“檢查身體?”尹蕓神情古怪。
“對啊!”白玄挑了挑眉,似乎沒注意尹蕓古怪的神情,撇嘴道,“檢查完后他還想讓我跟了他,我當然拒絕了,都檢查過了還要他何用?”
尹蕓臉色更加古怪了。
白玄這才注意到般,咂嘴道:“尹蕓姐你模樣好奇怪?”
尹蕓干咳了兩聲,目光居然躲閃起來,恰好看到正晾曬的圖紙,輕輕拿起了它:“上面的墨跡都干了,你的心口還疼嗎?”
她早就知道白玄是為了等這墨跡晾干,只是上面畫的東西,她看不懂。
白玄掀開被子就坐了起來,一把奪了過去,兩三下折好,貼身放進了懷里。
隨后還微紅的臉上揚起一抹笑:
“好了!”
……
一盤盤精致的菜肴被精心打扮的侍女端了上來,每盤菜都色香味俱全,看著就教人食指大動,聞著便讓人胃口大開。端菜的侍女也精心打扮,本就不弱的相貌在菜的氤氳熱氣中更添一分朦朧美,她們身上還噴了香,女性的體香愈發濃烈,和菜香混合,整個飯廳都變成了香氣的海洋。
一張大桌上擺滿了菜,但桌子上只有兩個人而已。
一方是穿著白色長裙,但身材嬌小的白靈兒,一方只是單一身白色馬褂,渾身肌肉扎結,身材高大模樣兇神惡煞的祁強。
侍女們端的都是炒菜,她們平時的活計決定了她們根本干不了重活的體質,于是就出現了最不和諧的一幕。
白玄一身白家小廝的標準打扮,端著這次飯宴唯一的重菜——虎骨白參湯,穩穩當當地放在了桌子正中央。
其實他對這道菜很有意見,虎骨白參的味道先不談,這兩樣東西放一起燉,真不怕補死人么?
而且還是用盆裝。
是的,這道菜不僅因為它是桌上唯一的湯才叫重菜,還有一個原因是——它真的很重啊!
加上銅盆近二十斤的湯啊!
要不是他練過這盆湯絕對不可能放得這么穩。
看到虎骨白參湯上桌,白靈兒翹起了嘴,很是得意地笑道:“祁叔叔每次來我這都說吃不飽,靈兒這次特意告訴了白嬸一定要多加料,怎么樣?”
祁強只是笑笑,隨手拿起盆里本是用于燉鍋的勺,舀了一勺直接干了,這才抹了抹嘴:“不錯!”
白玄在旁邊看得眼皮一跳,剛才他端湯的時候就感覺到這湯溫度了,而祁強拿起就直接干?
這就是傳說中結丹的靈力者?
果真強大,學不來學不來。
得到夸獎的白靈兒更加得意:“靈兒可是很重視祁叔叔呢,把我的人全都拉了出來。”
祁強看了眼在桌邊伺候的一干侍女,指著其中一個人笑道:“怕不是只有你的人吧!我記得她可是在家主身邊。”
白靈兒麾下其實挺寒磣的,加上尹蕓共三個丫鬟,所以白靈兒雖已經有了獨院,但實際上基本都在白燁軒那蹭吃蹭喝有時還蹭住。
而這次在桌邊的侍女足有八個,多出的人從哪來自然也就明了了。
面對祁強的打趣,白靈兒自然不會福氣,紅著臉卻硬著嘴皮子各種反駁。而祁強的性格幾乎超出白玄意料之外,雖有粗獷得不像話的外表,但實際心思細膩,能開得起白靈兒玩笑,又放得下身段安慰。
二人的話從開始吃飯到結束都沒有過冷場,每每一個話題斷了另一個話題又能很好的開始。
而他們聊得最多的話題,無疑是齊駿冬給他說的事。
再有三天,白楊鎮六家都會放下各自的恩怨,結成一個大車隊,前往重鶴城販賣他們這幾個月的收獲。
皮貨,藥材,還有妖物。
白玄仔細地聽著,下意識地捏了捏懷里的圖紙。
動作該加快了!
飯宴在祁強答應帶白靈兒一同去重鶴城時畫上了休止符,得到許可的白靈兒終于停下了往祁強碗里添菜的動作。
已經吃飽的祁強看著碗里堆積的菜喟然長嘆。
白靈兒笑得像只奸計得逞的小狐貍,揮手道:“收了吧收了吧!”
得到消息的各侍女麻利地收起了桌子,白玄也來到桌邊,端起被喝了大半的湯。
祁強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他身上,白玄只感覺心中一緊,像是被什么猛獸盯住了。
“你是當初林子里的那個人吧?”
白玄端著銅盆,微微彎腰:“正是小的,小……小的白玄。”
“哦?你也姓白?”
白玄又低了低身子:“小……小的無姓,是小姐憐我,賜了一個白姓。”
“嗯!”祁強突然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強壯的男人即使收了力氣白玄也有些承受不住。
白玄只感覺這巴掌的力量瞬間便從他肩膀流轉了他整個身子,五臟六腑都被撕得生疼,所幸沒有什么傷害。
但白玄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了殺意。
如果這周圍沒人,白玄可以拍胸脯保證,祁強絕對會一巴掌把他拍進地里。
祁強笑容和煦:
“好好干!”
“小的明白!”
白玄端著銅盆退出了飯廳,到廚房后把銅盆放在灶臺,向同在收拾的尹蕓道了聲身體不適,便離了白靈兒的院子。
他沒有回房,而是直接奔向白家外面,一路上笑容和煦,還和守門的白德容打了聲招呼。
等到了大街,轉個角,直至看不見白家,他才癱倒在墻上,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氣。
“他想殺我!他想殺我!他想殺我!”
他下意識地捏緊了懷里的圖紙,但很快又松開,手無力地撞在身后的墻上。
齊駿冬的話還在他耳邊環繞,無論化靈草還是神仙氣,針對的都是結丹以下的靈力者。
這一次的重鶴城之旅,怕不是一條生死路。
但是白靈兒已經去了,他作為白靈兒的仆人,自然也得跟著去。
“祁強絕不會親手對付我,白靈兒絕對會把他纏得死死的。本來我還想用這東西報仇,現在看來,這東西還有大用!”
白玄吐出一口濁氣,捏緊了拳頭,隨后奔向了鐵匠鋪。
一定要快點把這東西弄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