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妃每次去宮里，總是會去看一看李紅素，給她帶些吃的玩的，有時候會教她寫兩個字，或是一支曲子，兩個人倒也還算是和諧。等到了三月春獵將至，李紅素便常常悶悶不樂，北靜王妃知她所想，便想偷偷帶著她一同去獵場看熱鬧。李紅素放心不下瘋傻的母親，北靜王妃也找人替她照顧了。

　　北靜王妃悄悄跟皇上說了這件事，說是自己和李紅素非常投契，她一個人也很可憐，想帶著她一起出去玩玩。若非是北靜王妃提起，皇上幾乎要忘了自己還有這么一位女兒，也是心有不忍，便同意了。

　　皇上見北靜王妃臉色平靜，便忍不住問道：“你很替那孩子抱不平么”？北靜王妃連聲說不敢。皇上很是寬容的笑，道：“你不敢？有甚么不敢的，那年你可是差些把朕的玉璽給摔了”。

　　提起這件事，北靜王妃實在是汗顏，忙道：“那時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倘若真是摔了，可就犯下大錯了”。

　　皇上同她說笑幾句，便也解釋道：“初時朕并不知王氏有了身孕，消息也被后宮之人一瞞再瞞，待朕知曉時，那孩子已是個大姑娘了”。

　　北靜王妃聽了這話心里便很是不舒坦，心說便是知曉的晚，那也該接回來了?；噬媳阌值溃骸八錾箅抟膊恢闆r，她若是回來，便要開宗廟，寫上她的封號。這兩年國內的事情、南國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便一再的耽擱了”。

　　北靜王妃便順著這話道：“那這回春獵之后，便也算是有時間了罷”？

　　皇上便也嘆一口氣，道：“你知道南國的皇帝身體不行了么”？

　　北靜王妃一愣，南國，除了師門的一些淵源，她同南國實在是沒什么印象。

　　皇上也不等她回答，便道：“南國的皇帝一心向佛，是個最慈悲的皇帝，不愛權勢，故而我們兩國有了這幾十年的太平。然而他的三子一女卻性格迥異，尤其是二皇子，野心勃勃，權勢滔天，可以預見，南國皇帝一旦駕崩，二皇子必將奪嫡，那時兩國的戰爭免無可免”。

　　北靜王妃這時才知道，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已經有一場風暴在醞釀，只是離得很遠，百姓們仍舊一無所覺。可是這些并不能抹去一個女孩子本該有的生活。

　　皇上看她神色便知她所想，只能道：“這段時間，朕會同皇后說，讓她準備些”。

　　北靜王妃便也替李紅素謝了皇上。

　　九五至尊、一朝天子臉上少有的有了猶豫之色，問道：“你師父如何了”？

　　北靜王妃也是神情郁郁，道：“仍舊是那般模樣，我這一生，大概是也不能讓她醒來了”。

　　皇上怔怔的看了她半晌，忽而嘆道：“你同她長得真像”。

　　這話實在是情之所至，卻已是犯了大忌。京城之內流傳的謠言，他們不會沒有聽過，此時兩人說起這樣的話來，實在是不該。皇上便也只好掩飾道：“都說兩人相處久了，樣貌便會相似，大概是這樣的原因吧”。

　　林凌看著皇上熟悉的眉眼，這是每日梳妝時都會看見的眉眼，又想起那日她是如何回答后宮妃子的，心里一陣苦笑。心說，京城的流言也不算是空穴來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