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倫的屋子亂糟糟地像垃圾場一般,雜物遍地,臭氣熏天。一盞油燈掛在橫梁上,正隨風不住地搖晃。昏黃的燈光像一個營養不良的病人,在凌亂的影子間緊縮著身子。
斑駁的墻壁,邊上有一張長桌,上面擺著許多形狀各異實驗儀器,不知道是用來干什么的。中間是一個血跡斑斑的手術臺,旁邊有個架子,上面有好幾把刀。胖子正扶著瘦子往那里走。
“你說的信呢?”彌倫向百機務簡伸出來了一只滿是老繭的手。
百機務簡從大衣的夾層間取出了一封信放在了彌倫永思的手上。
彌倫永思白了百機務簡一眼,低頭一看手上的信封,雙手竟不住地顫抖了起來:“這,這是……。”他正要說什么,卻被胖子打斷了。
只聽得胖子扯著喉嚨粗聲粗氣地叫道:“老不死,快來照看病人哪,還在等什么呢?”胖子已經把瘦子扔到了手術臺上,正跨著腿坐在旁邊的一個鐵箱子上面。
彌倫轉過身向他喊了回去,“你急什么,他一時半刻還死不了。我現在有事忙著呢。嘿,不要坐在我的箱子上面,你這個死胖子!”說完他拉著百機務簡到房間的一處角落里,問道:“你是成紀有樹派過來的?快告訴我他現在怎樣了,他什么時候打算離開那顆垂死的星球?”
百機務簡聽了他的話,一時間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你在胡說什么呢,我從來不幫死人送信,這是中央圖書館的一個老頭托我轉交給你的。”話沒說完,一個荒唐的想法涌上他的心頭,他失聲問道:“難道說……,他還活著?”
看到百機務簡一臉迷惑的樣子,彌倫大聲地笑了,笑聲爽朗,充滿力量:“他曉得養生之法,哪有那么容易輕易死去。”說著他把手里的信封拆開,快速地瀏覽了一遍。接著他用一種不可描述的奇怪的眼神幽幽地看了一眼百機務簡,深吸了一口氣,問:“他的手稿在哪里?快把它給我。”
“慢著,我必須弄清楚一個問題。成紀有樹早已死了,他的墓地都成了旅游景點,你現在對我說他還活著,這真的叫我不敢相信。我跟你說,在我沒有完全了解這件事情之前我是不會把手稿交給你的。”
“叫你送信的人就是成紀有樹,我認得他的字跡。”
“他為何隱姓埋名在圖書館里當一名默默無聞的館長?”
“因為他活的太久了,人們等得不耐煩了,民眾需要一個偶像。活著的?那可不行,活著的人有太多的弱點了。而且當時他必須得死去,他名聲太大了。”
百機務簡聽了,點了點頭,接著他脫下大衣,扯開線頭,從里面的隔間里面取出了館長老頭交給他的那份手稿。
站在一旁的彌倫見了,哈哈一笑,不動聲色的俯下身來,伸手想要從百機務簡手里奪下手稿。
眼看就要將手稿奪過去,豈料百機務簡一個急轉身,將手稿收了起來,笑著說:“哦,不好意思,現在還不能給你。這可是一份非常非常非常了不得的手稿。我想我們至少也要舉行一個交接儀式才行。草草了事,那未免太對不住這項人類文明的偉大結晶了。”
彌倫沒好氣地說:“你是在懷疑我?既然這樣你又何必拿出來給我看呢?”
“不是的,我只是突然想要跟你做一筆交易罷了。”百機務簡笑著說道。他必須利用這項技術必須達成他的目的。
彌倫皺著眉頭,神色陰沉的看著百機務簡,沉默了幾秒鐘之后他冷冷地問:“你想要什么?錢,我是沒有的。”
百機務簡直視著彌倫說:“錢,我也不要。我只是想要你為我做一件事而已。我想……”
“喂喂,你們究竟要在那邊閑扯到什么時候,他現在都因失血而昏死過去了。”胖子的催促打斷了他的話。
“要不我們待會再詳細談談?”百機務簡問。
聞言,彌倫沉默地點了點頭,去處理瘦子的傷口去了。百機務簡則靜靜地在那里站著。
十幾分鐘過后,彌倫已經把瘦子的手接好了,他提醒了在一旁呼呼大睡的胖子,讓他把那個痛得昏了過去的瘦子抬出去。
“不是吧,這么快就好了?”胖子一骨碌地爬了起來,“實驗也完了?你該不會已經把他弄壞了吧。”
“現在不是實驗時間,你們兩個趕緊給我離開這。”彌倫沉聲命令道。
胖子聽了,嘴里咕噥著把瘦子背了出去。現在,偌大一個大廳里就僅剩下百機務簡和彌倫永思兩人了。
“好吧,現在,請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么?”彌倫來到百機務簡的跟前問道。
百機務簡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彌倫的那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他不禁微微笑道:“彌倫老先生你還請寬心。我只是想要邀你和我一道拯救世界而已。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呢?”
聽了百機務簡的話,彌倫大聲地笑了起來:“拯救世界,你可真有想法。我告訴你:我現在突然想要毀滅世界了,你快來勸我。”
“你快別這樣。”
“好,我答應你了。祝賀你,你拯救了這個世界。現在快把手稿給我。”
百機務簡把手稿交到了彌倫永思的手上。
彌倫珍而重之地接過手稿地捧著手稿之后,立刻如饑似渴地閱讀手稿的第一頁的內容。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喃喃地說:“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百機務簡知道此人要花費不少時間去研究手稿,于是就在大廳里找了塊干凈的地方坐了下來,靜靜的在一旁等待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彌倫終于從那種忘我狀態中回復了過來。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后閉上眼睛,似乎實在細細地回味,一會他對百機務簡問道:“手稿是不完整的,你該不會留了一手吧。”
“怎么會,你竟然懷疑我?”
“小伙子,你不要糊弄我。”
“你自己弄不明白個中內容就別找這樣的借口。”
“哈哈,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你說呢?”
“我不會弄錯的,這里缺了一份非常關鍵的數據。”
“我猜在后面的那些日記里,你都看了沒?”
“對,我都忘了。”彌倫快速地將后面的手稿都翻了一遍,一會,只聽到他自言自語道:“這里只是簡單的一提,并沒有數據啊。”接著他又向百機務簡問道:“小伙子,成紀有樹把手稿交到你手上的時候有沒有對你說過什么?”
“他說這份手稿的用紙非常特別,有些內容我看不到。”
聽此,彌倫看著手稿陷入了沉思:“這分明是卡倫紙業批量制造的公文紙,那來什么特制的紙張。”
百機務簡想了想,說:“我看不到的內容,會不會指的是……”
“你不會注意到的內容。”彌倫脫口而出地說,這一次他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每一頁手稿,“哈哈,好家伙,就在這里。”他抽出其中的一張紙,興奮地指著上面靠近最底下的一組數字對百機務簡說道。
日記的日期是:五月九號。
百機務簡沉默了。
“你看,這張紙跟別的不一樣,明顯是仿造的。”彌倫兀自興奮地說道:“五月九日,就是我們將微型機器人傳送出去的那一天。你知道嗎?就是這一天,這個世界迎來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