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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妲己

第二十五章:一出好戲

我不是妲己 不是瑾于 3249 2025-07-23 13:48:23

  大殿之上,燭火如跳躍的星辰,在梁柱間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將百官的朝服染得忽明忽暗。青銅鼎中燃著的檀香裊裊升騰,混著龍涎香的馥郁,在巍峨的宮殿里彌漫成一片肅穆的氣場。

  文武百官垂首而立,腰間的玉佩偶爾碰撞出細碎的聲響,旋即又被沉寂吞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殿中那抹纖弱的身影上,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帝辛端坐于九龍環繞的高椅之上,玄色龍袍上的金線在燭火下流淌著威嚴。他手指輕叩著扶手,青銅饕餮紋在指尖泛著冷光,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直直剜向階下三人。

  “妲己,”他開口時,聲音帶著殿宇空曠的回響,“為何逃婚?”

  少女身形微顫,烏黑的長發如墨色瀑布垂落,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小巧的下頜和緊抿的唇。她指尖絞著衣袖上繡著的纏枝蓮,聲音細若蚊蚋:“大王,妾……妾只是被突如其來的火勢驚了心神,一時慌亂才……”

  “啟稟大王!”一聲洪亮的嗓音驟然劃破沉寂。

  姜玦跨步出列:“臣已查明失火真相——原是宮外頑童追逐嬉戲,不慎將火星濺入草堆,風助火勢才蔓延開來,純屬意外。”

  帝辛眉頭微蹙,燭火在他眼中投下轉瞬即逝的陰翳。但他很快舒展眉心,指尖停止了叩擊:“原來如此,倒是虛驚一場。”他目光掃過階下群臣,“宮外治安之事,還需諸位多費心思,莫要再讓百姓遭此驚擾。”

  姜玦躬身領命,正欲退下,卻被帝辛叫住:“等等。”帝王的視線落在人群邊緣,“這殿中似是多了位女子,她是誰?”

  眾人齊刷刷轉頭,只見那女子站在角落,粗布衣裙洗得發白,卻難掩身姿挺拔。她眉眼清秀,眸子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透著不屬于尋常女子的沉靜與慧黠。

  女子上前一步,斂衽行禮,動作雖生疏卻自有氣度:“啟稟大王,民女無父無母,亦無姓氏。當日正是民女在火中救出了妲己娘娘。”

  很明顯,帝辛不信,隨后妲改又道:“民女自記事起,便在城外的破廟里茍活。那年冬天下著雪,比刀割還疼,阿婆把最后半塊凍硬的窩頭塞給我,自己縮在草堆里再沒醒過來。后來我就成了街上的乞兒......”

  “其實救妲己娘娘那天,我本是想往城外逃的。看見火光里她的身影,忽然想起阿婆當年護著我的樣子……人活一輩子,總該做件像樣的事,哪怕明天就凍死餓死,也不算白來這世上一趟。”妲改垂眸望著地面,最后的一番話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尤杉見妝,露出一雙盈滿感激的杏眼:“大王,此女不僅救了妾的性命,更是妾的恩人。妾斗膽懇請大王恩準,讓她留在妾身邊做個女婢,也好讓妾報答這份恩情。”

  帝辛的目光在那女子臉上停留了片刻,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此刻細看,這女子的眉眼間竟有幾分熟悉的輪廓。尤其是那雙沉靜的眸子,清亮中藏著幾分疏離,更像極了……像極了早逝的心上人。

  施扇在世時,也是這般沉靜通透的性子,哪怕身著素衣,也自有一股不爭自威的氣度。眼前這女子,雖布衣荊釵,那份從骨子里透出的清貴與慧黠,竟與記憶中的那個她隱隱重合。

  帝辛心中微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龍椅扶手上的紋路。他見過無數女子,或嬌媚,或溫婉,或英氣,卻從未有人能讓他生出這般恍惚之感——仿佛隔著時光,又見到了那個曾與他共商國事的身影。

  “無父無母,亦無姓氏?”他重復了一遍,聲音里添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探究,“救了愛妃,倒是份難得的膽識。”

  尤杉見帝辛久久凝視那女子,心中雖有疑惑,卻連忙接話:“正是如此,若非她挺身而出,妾早已葬身火海。”

  帝辛收回目光,眼底的波瀾已悄然隱去,只余帝王慣有的深沉。他看向那女子,忽然道:“既無姓氏,從今往后,便喚阿絮,侍奉娘娘左右吧。”

  妲改隨即深深叩首:“謝大王恩典!阿絮定當盡心侍奉娘娘,萬死不辭。”

  大殿內的緊張氣氛如潮水般退去,百官們暗暗松了口氣,重新整理朝笏,準備繼續議事。

  直到此時,才有官員猛然想起——武庚呢?

  按說這場風波因他而起,搶婚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他理應在殿中據理力爭才是。可自始至終,那抹本該張揚的身影卻從未出現。

  竊竊私語聲在殿中蔓延,像初春解凍的溪流。有消息靈通者低聲議論,說武庚早在事發時就被鎖在了自己的寢殿,而下令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帝辛。

  “大王……”微子啟捋著胡須,眼中滿是詫異:“祿父呢!”

  龍德殿的梁柱上積著薄薄一層灰,就像這朝堂的氣數,蒙著揮之不去的沉郁。鬼侯站在朝班末尾,朝服的下擺蹭著冰涼的地,他眼角的余光瞥向帝辛一旁的空置錦凳——那是女兒剛入宮時大王一時興起,賜給她的座位,可自打新鮮感過后,那錦凳便再沒被暖過。

  鬼侯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瞬間壓過了所有的雜音:“大王!”

  帝辛瞇起眼,過了半晌才認出這個總被他遺忘在角落的諸侯,語氣里滿是敷衍:“鬼侯有事?”

  滿朝文武都屏住了呼吸,誰都知道這位侯爺的女兒在宮中的境遇,也都清楚大王素來不把他放在眼里。此刻見他突然出聲,個個都捏著一把汗。

  鬼侯卻挺直了腰板,目光越過階前的儀仗,直直看向御座上那個昏聵的君王,見有人帶頭,一字一頓地問道:“太子年輕氣盛,怕是大王怕他闖禍吧?”

  ......

  “可終究是親生兒子,這般做法未免太……”

  議論聲越來越大,卻沒人敢說出口——帝辛此舉,分明是對親生兒子動了疑心。或許在帝王眼中,武庚的沖動早已成了隱患,若讓他摻和進這場逃婚風波,指不定會鬧出什么動搖國本的亂子。與其事后收拾殘局,不如提前將這顆不定時炸彈鎖起來,將危機掐滅在萌芽狀態。

  消息傳開,殿內氣氛變得微妙起來。有人覺得帝辛鐵腕治國,連親子都不徇私情,實乃明君之舉;也有人暗嘆帝王家的涼薄,連父子親情都要為權位讓路。

  但無論眾人心中如何盤算,帝辛的決定已是定局。武庚被囚于殿中,聽不見外界的議論,也無法為自己辯解,只能在寂靜的宮墻內,獨自消化這份來自父親的猜忌與禁錮。

  鬼侯捏著朝笏的指節泛白,指甲幾乎要嵌進那溫潤的玉里。

  御座上的大王正把玩著新進貢的琉璃盞,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細碎的光。階下的奏本堆得像座小山,最上面那本墨跡淋漓,寫著大旱顆粒無收,可大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大王”箕子花白的胡須抖得像秋風里的枯草,“如今流民逾發的多,再不開倉放糧……”

  “吵什么。”大王不耐煩地打斷,將琉璃盞重重擱在案上,“孤的宴還沒辦,哪有閑心管這些瑣事。”

  箕子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里迸出駭人的光,花白的胡須幾乎要豎起來:“瑣事?城外餓殍已堆到護城河沿,昨日還有婦人抱著死嬰跪在宮門外哭,大王竟說這是瑣事?“

  案上的鎏金燭臺被大王一腳踹翻,燭火在地上滾了兩圈才熄滅,殿內頓時暗了半截。“孤是天子!“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吐火羅送來的汗血寶馬正在廄里刨蹄,西域舞姬的腳踝比雪還白,這些才是孤該操心的事!再敢聒噪,孤就把你那堆破竹簡全燒了!“

  聽到這里,箕子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讓他想起帝辛剛剛登基就開始過上奢侈的生活,眼前閃過兄長臨終前攥著他的手,囑托護佑幼子,守好成湯基業的模樣,他身為大王的伯父卻看他一錯再錯,心口像是被青銅鉞劈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微子啟慌忙拽住箕子的衣袖,壓低聲音,喉結滾動著:“太師息怒,宴后...宴后再陪您求大王開倉,好歹先讓吐火羅人看我朝氣象...“

  “氣象?“箕子甩開他的手,朝殿外一指。夜風卷著沙塵撞在門上,隱約能聽見城外傳來的嗚咽,像無數冤魂在拍打著城墻。百姓啃樹皮的時候,大王要講氣象?等流民沖進宮門那天,這些舞姬寶馬,能擋得住餓漢的鋤頭嗎?“

  大王忽然笑了,笑聲像生銹的鐵片在摩擦:“孤的宮門是用青銅澆的,衛兵的刀比餓漢的骨頭還硬。倒是太師......“他忽然把琉璃盞砸過去,正打在箕子腳邊,“再敢咒孤,就去跟那些餓殍作伴吧。“

  琉璃盞在木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箕子盯著那團冷光,忽然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腰都弓成了蝦米。微子啟想去扶,卻見他咳出的手帕上沾著暗紅的血點,在昏暗中像朵將謝的花。

  “不必了。“箕子擺擺手,直起身時,背影忽然佝僂了許多。他望著殿梁上懸掛的鎮國九鼎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嘆息,當年成湯滅夏,曾在桑林禱雨七日,自剪須發代民受過。

  如今...

  唉...

  殿內霎時死寂,只有銅壺滴漏的聲音敲打著每個人的耳膜。鬼侯望著階下那些垂首斂目的同僚,他們袍角的褶皺里藏著多少百姓的哭嚎,他比誰都清楚。上個月巡城時,他親眼見著賣兒鬻女的婦人跪在宮門外,額頭磕出的血混著泥水,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紅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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