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董小洺那么一說，她心里的小鹿就和瞎了眼般，三百六十度瘋狂亂撞。她也實在不好意思再挑什么睡衣，匆匆取了一件便竄進浴室。

　　其實董小洺說的好像也沒錯……

　　不對，想什么呢！

　　她重重地拍了拍自己臉蛋。

　　都怪董小洺！罪惡！下流！

　　宋沐歌：【董小洺，你死了！】

　　一小時后，浴室水汽氤氳。宋沐歌洗完澡，坐在浴缸附近的軟椅上，仔仔細細擦身體乳，這身體乳有很清淡的山茶味道，她給頭發也抹了同款香型的精油，吹干后稍稍松散開來，長而微卷的黑發顯得蓬松柔軟，又慵懶自然。

　　收拾停當后，她站在全身鏡前轉了個圈圈，隨即點點頭，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眼神。末了還不忘給自己涂上一層水果味道的唇膏。

　　她下樓時，顧瑾江的飯菜也已經做到了收尾階段。

　　紅燒排骨顏色紅亮，珍珠肉丸瑩潤可愛，白灼生菜青翠欲滴，香氣誘人陣陣撲鼻。

　　她的手背在身后，在餐桌前逡巡了圈，又小碎步走至琉璃臺探頭探腦，問了句，“還有菜嗎？”

　　顧瑾江邊擦刀刃邊說：“還有一個番茄蛋湯，已經做好了，可以上桌了。”

　　“喔。”宋沐歌乖巧點頭，然后又乖巧地綴在顧瑾江身后，小尾巴似的一路跟至餐桌。

　　其實宋沐歌是個閑不住的人，吃飯也愛熱鬧，偏偏顧瑾江吃飯規矩，不愛講話，兩人只能坐在餐桌的直角兩側安靜進食，連咀嚼聲都很輕微。

　　可你永遠都不知道一個女孩子表面安靜時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黃色廢料——比如宋沐歌，這會兒她優雅地啃著小排骨，心里卻止不住地在幻想飯后運動。

　　她想著想著，放在桌下的腳也不自覺地晃蕩了兩下，偏巧正好摩挲到了顧瑾江的小腿內側。

　　她一頓，咬著筷子尖尖看向顧瑾江。

　　顧瑾江也對上她的視線，神色平靜。好半晌，他忽然說了句，“先吃飯。”

　　……？

　　宋沐歌本來還繃得好好的，顧瑾江這么一說，她的臉頰脖頸都迅速升溫。不是，他幾個意思？什么叫先吃飯？她難道看上去有很欲求不滿嗎？

　　宋沐歌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實在不知道從哪開始，而且這人自己干了心虛的事兒就是沒法理直氣壯，她有點兒羞憤，只能以臉埋碗，匆匆扒完了米飯。

　　她越想越氣，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光著腳就徑直跑進了書房。

　　深夜的時候，恒大別墅開始下雪，落雪的撲簌聲與浴室水聲混在一起，一時竟有些分不清彼此。

　　明水湖的雪下了整整一夜，早上七八點的時候，落雪的撲簌聲響還有一陣變得急促非常，島上常綠樹木都被厚重積雪壓彎了枝椏。

　　外面天光仍是偏暗的灰白色，但積雪反光有些刺眼。顧瑾江按著遙控收攏窗簾，又看了兩眼還在熟睡的宋沐歌。

　　離過年不足一月，帝江的年終工作已經進入收尾階段，員工們大多都可以松口氣摸摸魚，等著休假，回家過年。

　　但顧瑾江身為集團總裁，是沒有什么所謂假期的。非要忙的話，也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

　　只不過今年他一反常態，一月中旬至年初八這段時間，他沒讓夜一安排任何需要出差的行程。年前工作安排也較為簡單，只需去公司處理日常事務，再零星參加幾次應酬。

　　浴室水聲淅瀝，宋沐歌昏昏沉沉，還以為外面下雨。她翻了個身，原本腫痛的地方莫名傳來一陣清涼。她瑟縮了下，意識在嘈嘈切切最后戛然而止的“雨聲”中逐漸回籠。

　　等她費力睜開雙眼，又正好看見顧瑾江走出浴室。他微微抬起下頜，扣領口的第一顆扣子。

　　幾乎是未經思考的，她立馬閉上了眼睛，還裹緊小被子瑟瑟發抖。

　　太可怕了，顧瑾江這變態實在是太可怕了。宋沐歌現在覺得昨夜之前的自己簡直對顧瑾江這變態一無所知！

　　禁欲，不存在的。這變態第一次交公糧都沒昨晚那么狠。

　　昨晚進浴室后她以為已經結束，卻沒想到噩夢才剛剛開始。而且今早剛蒙蒙醒，她還被摁著當了回砧板上的無辜咸魚，死去活來又活來死去。

　　現在她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此生再也不會肖想美男的生無可戀狀態。后悔，現在就是非常后悔。

　　她正胡思亂想，忽而有清冷的吻落在額間，她神經緊繃，不敢睜眼。

　　顧瑾江也沒逼她，只聲音低低地交代道：“我去公司了，你身體不舒服，今天先別出門。中午你想吃什么讓阿姨給你做，晚上我回來給你做。”

　　宋沐歌閉著眼不停搖頭，下半張臉沒出息地縮在被子里，聲音甕甕，“我不要你做。”

　　“……”

　　他明白過來，有點想笑。

　　“行了我自己會解決的，你快走快走！”

　　宋沐歌開始趕人，腦袋又往被子里縮了縮。

　　顧瑾江也沒再多說什么，幫她把碎發挽至耳后，便起身離開。

　　帶關房門時，他的目光仍落在床邊那一團蜷縮的蝦米上，眼里有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

　　“55、56、57、58……”

　　夜一看著手表秒針規律挪移，強迫癥使他在計數湊滿一分鐘時才倏然停止。

　　一小時四十三分。

　　嗯，今天老板比平時晚了一小時四十三分才出門。

　　他看見不遠處顧瑾江邊按指骨邊微微松動肩頸，不知想到什么，心念微動。

　　顧瑾江越走越近，他迅速下車，恭敬地打開后座車門，還伸手為顧瑾江擋了擋車頂，順便招呼道：“老板，早。”

　　“早。”

　　顧瑾江是那種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但夜一在他身邊跟了數年，總歸比旁人對他多些了解。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的顧瑾江都很冷血無情，可今天他氣場溫和狀態放松，明顯就是心情很好。遇上這種日子，可真是比突然被通知升職加薪還要難得。

　　夜一機警，在車上匯報完工作，又鋪墊了一長串員工的過年福利安排，而后不露痕跡地提了嘴自個兒被扣掉的年終獎。

　　果不其然，顧瑾江眼都沒抬便應聲說：“年終獎照發。”

　　“謝謝老板，謝謝老板！”夜一驚喜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