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牙。”
“牧陽，是你在和我說話？你在哪里？對了，你說過什么來著……這里是鏡世界，你主宰的地盤。”
赤牙已經變回人形，捧著血羅煞孑然佇立在重重虛影之間，猩紅的獨眼有些黯淡，掃視著著這個虛幻的世界：“這里就像夢里……不過，我反倒在這兒，好像看清了很多東西。”
“看清了什么？”
“應該說是想起了一些事。我娘是個烈火血族，從血統上看，我爹是個血狼……所以我的魂器是血羅煞，這不是偶然。只不過我忽然覺得，這柄血羅煞并不屬于我。我雖然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么，但記得它好像要吞了我！”
赤牙垂頭俯瞰雙手捧著的血羅煞，一陣沉思。
牧陽想起了千云所說，世界之刃和血羅煞是這個世界的兩個秘密，世界之刃能夠壓制血羅煞。
血羅煞的能力顯然有些問題，無法暴露于公眾視野，世界之刃卻在不斷肆意展露力量。
顯然，龍老，或者說是劃時代的態度是遮蔽血羅煞，而彰顯世界之刃。
這有些耐人尋味。
“赤牙，你絕對不是個美味的家伙，血羅煞會了解的。”
“牧陽混蛋，是說我不好吃嗎？無所謂，它想吞我，我就吞了它！”
赤牙深吸一口氣，收起了血羅煞。
“赤牙。放心，有我。對了，你要見見赤煙嗎？”
“赤煙？什么意思？你對我妹妹做了什么！”
瞬間出境，赤牙的咆哮聲在安靜的餐廳中驟然炸響。
其他用餐的貴族子弟，原本嫌惡的眼神再次升級，一個穿著破爛毫不講究用餐禮儀的狼女也就罷了，忽然又出現了一個形象更糟糕而且毫無風度的家伙……
等等，這不就是那個世界渣滓！
他果然沒死！
赤牙猝不及防出現在現實世界，一愕之后，第一時間注意到赤煙正在叉著一只香噴噴烤羊腿，當即裂開大嘴，棱角分明的臉上開了花，猩紅的獨眼都是笑意：“妹妹，你怎么在這里！咦，來給我一塊！”
“不。”
“喂喂，這么多好吃的，給我一塊羊腿肉怎么了，給大哥點面子！一小塊！”
赤煙凌厲的大眼睛一瞇，最終扯下來一小塊羊肉丟給了赤牙。
的確很小，赤牙的牙縫還沒塞滿。
赤牙吧嗒吧嗒嘴，開始對其它菜品下口，風卷殘云。
暴走之后，此刻似乎特別饑餓。
這自然又引來了一陣陣嘲諷鄙夷。
“嘩啦！”
忽然，兄妹爭搶中，一只水晶盤跌落地面，摔成一片片閃爍碎屑。
服務生匆忙上前，瞥著兩手空空有些緊張的赤煙，一皺眉頭：“狼人小姐，這個盤子價值4200聯邦幣，賠償將計入餐費。”
他下意識皺眉是因為內心同樣對赤牙和赤煙充滿鄙夷。
之所以還勉強保留著對牧陽的一絲尊重，則是因為牧陽是和千機一起進來，但現在千機獨自走開，自己坐在一桌，有些心情不悅喝著茶……
或許也是因為無法接受“同行者”這種不顧禮儀的吃法。
服務生對牧陽的尊重也已經越來越勉強，只是沒有明確表露，但對赤煙，可沒有必要掩藏太多。
表面上，盡職過來提醒一下沒毛病。
但那種不經意流出的勢利嘴臉，絕對不會令人愉悅。
牧陽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因為牧陽看到了赤煙的臉色很難看。
小狼女第一次用餐體驗徹底破壞了，腦海中只是在回蕩著4200聯邦幣！
這真是一筆超乎想象昂貴的費用，只是因為自己手滑了一下而已，早知道就不和大哥爭搶胡鬧……
“不就是摔了一個盤子而已！”赤牙瞪著猩紅的獨眼，他知道牧陽此時財大氣粗，“賠償就賠償，不用特意強調！”
服務生對赤牙的態度就更不必掩藏什么，鄙夷掃了一眼：“狼人先生，即便賠償，但餐廳畢竟不是摔盤子的地方，這還是有些不妥，希望你們接下來安靜用餐。”
“混蛋！你這是什么意思！”
赤牙狠狠瞪著眼睛，有些露怯。
這么說的確是自己不對。
與此同時，赤煙則有些小心翼翼望向牧陽，想知道這4200聯邦幣會不會為這頓本就奢侈至極的飯菜增加額外負擔，甚至讓牧陽支付不起……
牧陽冷冷望向服務生：“你說的沒錯，但他們并不是故意的，你提醒得太多了。我只想問問你，如果是那位戴粉色邊框眼鏡的家伙摔了盤子，你還會不會這樣提醒？我覺得不會，而是殷勤收拾，甚至為餐廳的盤子不結實而道歉。是嗎？”
赤牙眼睛瞪起，這番話想了半天，自己怎么就說不出來呢？
服務生則臉色難看，緊張瞥了千機一眼：“但、但千機少主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啪！”
正說著，千機手一滑，盤子摔在了地上，聲音非常清脆。
服務生感覺臉上一陣灼燒。
更意想不到的是，千機起身悠悠走了過來，然后俯瞰著赤煙面前的一堆空盤子，優雅撿起了一個。
“喚靈小姐，不用緊張，其實誰都有不小心摔盤子的時候。畢竟，聲音很好聽，摔過一次就會上癮。你喜歡可以繼續，一切都算在我的賬上。”
說著千機手一滑，“啪!”盤子落地破碎，濺起閃亮的碎屑。
“啪！”
又一個盤子破碎。
千機露出極其好看的假笑，盡量展露和藹：“怎么樣，喚靈小姐，一起來嗎？”
“千機少主，你們盡興！”服務生完全呆傻了，擠出這句話倉惶躲遠，現在的人物關系，對于他來說，真的很難理解。
赤煙凌厲的大眼睛透出一絲迷惑，盯著千機：“你、你什么意思……變態。”
赤牙則驚愕之后，猛然站起，死死盯著千機：“喂，為什么我妹妹說你是變態……你果然是個變態！我告訴你，我最鄙視你這種家伙，好好的盤子，每個都這么漂亮，不是用來摔著玩的，不是給有錢人擺譜的！”
赤牙看著一地碎屑越來越激動，眼罩不斷顫動：“在西城山如果撿到一個這么完整的水晶盤子，會當寶貝一樣珍惜！被你就這么毀了，有錢人真是混蛋！”
赤牙一推桌子，轉身離席，向外走去：“赤煙，我們走，以后你小心著這家伙！牧陽，你呢，你和他走得太近了。”
赤煙眨了眨凌厲的大眼睛，望了一眼牧陽，見牧陽點頭，隨即跟上赤牙的腳步匆匆離開餐廳。
“赤煙，喚靈是什么意思？”赤牙獨自走在前頭，眉毛緊鎖著。
“大哥是說我？”赤煙望著赤牙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一絲奇怪的傷感意味。
顯然，這個一向對自己和顏悅色甚至諂媚的大哥，此時心情非常糟糕。
“據說……是靈能者以特殊能力召喚的寵物。”赤牙聲音低沉著自言自語，“最終我們只能做他的喚靈嗎？”
赤煙追上赤牙：“大哥，你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看不慣有錢人擺譜。”赤牙嘴一咧，笑容很牽強，“赤煙，牧陽果然沒有跟來。他啊，一定會離我們越來越遠，從小我就知道，他早晚會飛走。你還是考慮考慮那個……啊！”
赤煙猛然在赤牙手臂咬了一口：“大哥閉嘴。我只和牧陽在一起！”
狼人兄妹在學院街又掀起了一陣陣嘲諷鄙夷，難聽的非議不絕于耳。
赤牙齜牙咧嘴扯著赤煙，猩紅的獨眼四處橫掃，只想盡快離開這里。
只有西城山，讓他覺得安心，此刻竟然有些懷念。
而暗處一雙眼睛幽光閃爍，隱約露出一抹興奮，似乎終于等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