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總是那么殘酷。梁玉龍好不容易來到BJ,現實就給了他迎頭痛擊。剛來報到之后,由于一直沒有合適的崗位,他就一直旁觀。每天早晚打兩次卡,其余時間就是旁觀別人干活,大家都很忙,沒人理睬他。后來實在受不了,他整整一周都沒去,竟然也沒人問他,梁玉龍實在無法忍受這種被人遺忘的感覺。
一個月之后發工資,梁玉龍的工資為零。他頓時坐不住了,找到人力資源部領導,領導說因為沒有崗位,沒有上崗,當然也就沒有工資了。梁玉龍不服氣,找到塔臺領導,塔臺領導最后出于人道主義考慮,給了兩千塊錢崗位津貼。
接下來的日子簡直就是一種煎熬。一個多月后,有人通知他去模擬機室參加訓練。梁玉龍心想,自己在昆明都是帶班主任了,連分管培訓的老大都是他的徒弟,現在……卻要從最底層的見習管制員干起,他從內心深處是排斥的。因此,在訓練的時候也表現得大大咧咧,往往教員還沒講解完要求,他就已經練習完了,這讓教員很不滿意。
“咱管制員的工作不是一個人的工作,是多人配合完成的工作。進近要與塔臺配合,塔臺要與區調配合,主干管制員要與助理管制員配合……單靠某一個人,是根本無法完成整個空中交通指揮的。”教員蔣弘毅對他循循善誘,他卻聽不進去。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兩周,梁玉龍滿以為他可以順利結束進近的見習期,然后模擬訓練的結果是:他因為訓練的課時不達標,連參加管制員考試的機會都沒有。
梁玉龍滿腹委屈,找到教員蔣弘毅:
“我每次都是跟其他學員一起訓練的,為啥我的課時卻不達標?”
蔣弘毅嚴厲地說道:
“你是人在模擬機室,但真正的訓練時間卻很少。所以不達標。”
梁玉龍:
“別人訓練一小時的,我十分鐘就完成了,我熟練也是一種錯么?”
蔣弘毅:
“我早就給你講過了,訓練是需要配合的,不是單靠你一個人就能完成的。”
梁玉龍沒轍了。在那一刻,他真想拂袖而去。
蔣弘毅是一個嚴格的教員,也是一名師傅。在嚴格這一點上,蔣弘毅與梁玉龍在昆明的師傅趙航如出一轍。
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管制員,就必須對進近、塔臺和區調各個部門見習,每個部門考核合格,才能最終成為一個全面的、合格的空中交通管制員。
要想在崗位上見習,就必須得有人帶著干,這個帶著干的人就是“師傅”。空中交通管制員這個職業的特殊性之一,就在于它必須有師傅帶領。
梁玉龍的左手邊,是主干管制席位,席位上坐著蔣弘毅,一個38歲的管制員;助理管制席位上坐著女管制員劉美好,一個剛大學畢業的見習管制員,因為還不能“放單”,所以必須由師傅帶著。
主要指揮工作都是劉美好在操作,蔣弘毅只是起監視作用,如果劉美好操作不對,或者沒有注意到某個點的變化,蔣弘毅就會提出來。
在空管這個行業,雖然每個人都必須有師傅帶,但并不是每個人都愿意當師傅。因為一旦出現責任事故,擔責的永遠是師傅,而不是見習管制員。
梁玉龍一直坐在兩人的身后,大概觀察了半個多小時都沒挪身,突然,劉美好轉過頭來,看了梁玉龍一眼,問道:
“你就是那個無所事事的梁玉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