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國柱正提著一個布袋子出門上班時,院子里忽然傳來喊他名字的聲音。他一愣,但即刻反應過來,是熊二波的聲音。他心里一喜,這時候來,二波一定有事。一般來說,不會是什么壞事。熊二波一直順風順水的,肯定是啥好事。
郭國柱把剛蹬開的自行車支腿又合上,喊一聲:“老熊?”隨著聲音,老熊已經出現在眼前。熊二波胳膊胳肢窩里夾著一個長方形黑手包,他匆匆拐過橫七豎八的自建簡易房,對郭國柱搖搖頭,走近了,苦笑一下,說:“啊呀,是不是上班去呀?我估計你今天上早班。”
郭國柱抬手看看手腕,笑說:“這么早?是專門跑……”即使再熟悉,郭國柱也給人面子,從不讓人難堪。熊二波則抬手腕看一眼,好像剛剛跑步停下來,喘著氣道:“我是路過你家,早晨正好有一個會,就在中心醫院。所以先過來碰碰,看你在不在。嗨,嗨正好碰上。”熊二波的客套話比過去多了一些。但他馬上就轉到了正題上。他一轉身,往外邁步,右胳膊灑脫地往院門一甩:“走,邊走邊說。”回頭看著郭國柱:“你早班,我猜對了,誤不了,就隨便說兩句話。”郭國柱覺察到,老熊說“隨便說兩句話”這幾個字時,與以往很不同,能看出老熊臉上微微的反常表情。郭國柱心里有點急,但極力做出沉穩持重的樣子。他是信任老熊的。同時他也顯得成熟多了,沒多吱聲,只是靜靜地等著老熊的下文。
熊二波說:“沒事,咱倆邊走邊說。”
這樣也好,總比原地站著說不耽誤時間。郭國這樣想著,心里卻突然發虛起來。甚至,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不詳預感。
熊二波仿佛也在暗暗下決心,吭哧半天才說:“嗨,和老婆吵架了。”
“咋了?和老婆吵架了,啥時候吵架了?”聽上去,郭國柱儼然有一種過來人的口氣。雖然還沒結婚,但他卻喜歡扮演替人解憂的角色。
“昨天晚上。詳細情況改天再和你說,改天再和你仔細說。”熊二波說著話,把胳肢窩里的黑皮包拿在手里,在空中忽悠一下,啪啪兩聲,說:“我也該去開會了。”說著就要走。可沒等郭國柱回過味來,熊二波便回頭繼續說:“和你說句話,你別和別人說。”
郭國柱心里忽悠的一下提起來,直愣著眼睛望熊二波,嘴里說到:“這是咋呀,還沒說清楚了就走呀?”
熊二波驀然變得一臉愁云,搖頭道:“唉,他媽的,這事情能讓我碰上。”
“啥事了么?突然這么愁眉苦臉的。”郭國柱說。
“唉,這事,我只能和你說。”
“嗷,說哇。”郭國柱極力耐住性子,心里卻像著了火。他既著急熊二波,又著急別誤了上早班,“咋變得支支吾吾,像便秘似的。”
熊二波苦笑道:“真她媽的,她媽的,昨天,我發現她寫的一張信,不知道寫給誰,抬頭是一個像啥的符號,落款,畫的是一朵花。”
“嗷,那就咋了?”郭國柱一頭霧水。熊二波停下來腳步,重重喘口氣,扭曲著眉眼,艱難地說:“她小名叫花子。”
“你老婆小名叫花子?那就咋了?”郭國柱連自己都能聽出來,自己的問話有多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