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諾言
清晨,陽光明媚。
站在山間的土路上,可以聽見微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夏凡站在一座十字的墓碑前默默注視著。
這個墓碑樣式很普通,很符合墓主人生前的樣子。
眼前并列放置著兩個墓碑,有兩個墓。
埋在這個位置是卡萊里多的意思,因為這里可以看到前方的無邊建筑物。
“我要上路了,卡萊里多”夏凡靜靜說道。
手輕撫著刻在墓碑上的碑文。
那是他希望刻上去的一句話。
——時光流逝,愿我們能夠置身于命運的洪流之外。
看著碑文,一時間百感交集。
上一次站在這里還是在水門那件事之前。
卡萊里多從四百年前一個小伙子慢慢成長到一個老人,中間度過了四百年的漫長歲月,見證了無數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活這么久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是一件非常難以想象的事,這種人會看透很多事情,這是常人永遠無法理解的。
四百年城市的變遷,人員的流動,只留下一顆蒼老的心等待在這里。
在和老人喝茶談話時,他坦言在他活到一百多歲時就感覺很痛苦,很害怕。
因為沒有一個人認識他,了解他,所謂鄰居和親戚的后人,早就不記得這個人了,但他那時候還只是二十多歲的模樣。
他那時進入了以不斷的工作來逃避這種感覺的時期,休息時他就去遠行成為一名旅行者,走到常人不會到地方去來排寄心中的那份寂寞與無聊。
十字墓碑旁是一塊方形墓碑,里面躺著他在第一個一百年年里遇到的愛,他的妻子艾里托斯。
卡萊里多一生只有過著一個妻子,他自己曾說過他害怕漫長的時間會改變自己的性格,但是不可避免的他自己現在的性格跟以前有所差異。
出于這個緣故在某些生活方面卡萊里多有些固執,守舊。
曾經和老人說過想把他四百年里見到的故事寫下來,而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太多了』。
——他自己在某一個時期他也一直在記錄著自己見到的故事,害怕這些存在過的事實丟失了,待后來才發覺這一切終會被時光所掩蓋后就放棄了。
夏凡嘆了口氣,思緒回到了那個時候。
卡萊里多臨終前最后說的兩句話是『你很年輕,年輕……』。
【不知是否他在那一刻看見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才有感而發】
腦中浮現出第一次站在這里時那一刻突然出現的記憶溢幻。
那是和眼前一模一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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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木門發出一聲干燥的聲音。
“呦,來客人啦,歡迎歡迎”
一個略微發福的中年店家在前臺招呼道。
店內沒有人。
夏凡向掃視了下周圍后走向柜臺。
“吃飯還是住店?……額,您是!!”
店家的臉色一變。
“安靜點,我住店”夏凡說道。
“是,那個,五枚銀幣一天……如何”店家有些戰戰兢兢地陪笑道。
“一天,不用找了,也別到處聲張”夏凡說完取出一枚金幣放在了柜臺上。
“是是……嘿嘿”店主收下了。
“今天早上有八個人住店是嗎?”夏凡問道。
店主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
“是……是的,大人”
夏凡看著他的眼睛。
“出去多久了?”
“大概有兩刻吧……”
“謝謝”
夏凡說完取走鑰匙,走上了樓。
來到二樓自己的房間前打開門后,里面是一間很普通的房間。
在這個鎮子上,他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而沒有去昂貴的旅舍。
現在時間接近中午,夏凡放下行李后走到了最近的餐廳。
叮鈴——
門鈴清脆響了一下。
餐廳內熱鬧的聲音突然降到了一半,然后鴉雀無聲。
夏凡習慣性地走到角落一的位置坐下。
一個女性侍者走了過來。
“嗯……大人,請問您要點吃什么呢?”
夏凡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單,開口道。
“這個卷面和肉排吧,麻煩再給杯水”
“是,嗯……一共四枚銀幣,大人”
“我不習慣帶零錢,所以不用找錢了”夏凡說著取出一枚金幣。
“然后和主人說剩余的是我送你的”
侍者點頭致意后就走開了。
一會兒后——
食物端了上來。
“大人請慢用”
侍者放下餐盤說完后就離開了。
夏凡慢慢吃著,店內出現了些許小聲的談話。
談話的聲音中沒有恐懼和猜忌。
吃完后夏凡就離開了。
這個小鎮是行商和旅游時的補給站,配置比較完善。
這個地方也是通往目標沙丘必須經過的地點。
夏凡離開主要街道,來到位于鎮子邊緣的一條行人較少的路上。
身穿有著安德里斯徽章的衣服行走的原因就是——提醒潛伏在暗處的人,但現在不想引人注目。
這條路是一條平緩的山路,離旅舍不算很遠,因為這里的環境清新所以來旅行的人很多人都會來,這條路的一邊是小山,另一邊是菜田,風景優美。
現在的時間大約是下午三點,陽光不大。
路上也可以看到來結伴這里游玩看風景的人。
夏凡走著看著他們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
看到自己時他們往往會不自覺地停一下,這或許是因為眼前的人穿著打扮和周圍的天然環境格格不入。
經過他們身邊時,這些行人點頭致意。
路上也可以看到坐在路邊樹下野餐的人,有些是情侶,有些是夫妻。
夏凡走到一棵樹邊坐在了樹蔭下,背靠著樹閉上了眼睛。
這里可以聽見另一個世界的自然聲音。
微風中帶著一股淡淡的植物清香讓人很是舒服。
沒聽過的蟲子叫聲也在回蕩著。
夏凡將手放在膝蓋上打著節拍。
不斷有路人在身后慢慢行走。
一個多小時后,夏凡睜開眼睛側過頭看向了右邊遠處的路。
【他們也來了?】
八個不同的感覺在慢慢靠近,其中有七個感覺自己是很熟悉的。
慢慢地聽見的交談聲。
是菜月昴的聲音夾著貝蒂和拉姆的談話聲。
夏凡輕輕嘆了口氣,合上眼。
走近時,突然交談聲停止了。
一陣無聲后。
“弗洛瑟——”
身后出現了菜月昴的呼叫聲。
“弗洛瑟大人,您來了!”
是尤里烏斯激動地小跑了過來。
夏凡睜開眼睛看向跑到自己身邊半跪下的尤里烏斯。
“嗯,我來了,你們來的也挺慢的”夏凡淡淡說道。
“太好了,有大人在這次肯定的出行肯定沒問題了!”尤里烏斯高興地說道。
其他的人走了過來。
“啊?弗洛瑟,你怎么會在這呢?”菜月昴問道。
“我有事要去賢者之塔”夏凡回道。
菜月昴身邊是雷姆拉姆和艾米莉亞和安娜塔西亞。
這四個人行了個禮。
“大人,您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吧?”艾米莉亞說道。
夏凡點了點頭。
“正有此意”
“額,弗洛瑟,那你是在這里等我的嗎?”菜月昴問道。
“沒有,是你們自己從我要去的方向走來的”夏凡回道。
“弗洛瑟,你……”貝蒂表情有些復雜。
“放心,事情沒你想的這么復雜”
夏凡說完看向了站在貝蒂身邊的藍發女孩。
梅麗——在阿拉姆村子的藍發小女孩,發現那條魔獸小狗的第一人,然而她實際上是魔獸使,后來被菜月昴關在羅茲瓦爾新宅的地牢一年多,詳細不知。
“你怎么來了?”夏凡問道。
“我……昴哥哥說沙丘那邊有魔獸,所以帶我去……”梅麗回答道。
夏凡點了下頭,站了起來,回身看向雷姆拉姆。
“初次見面,弗洛瑟大人,我叫拉姆是羅茲瓦爾爵的女仆,目前負責照顧出行者的安全,我是雷姆的姐姐,”拉姆禮貌地說道。
“弗洛瑟大人,我是雷姆……在圣域時失禮了”雷姆接著說道。
這是一種對傳說英雄說話的表情。
“嗯”夏凡應了一聲。
“弗洛瑟,你是飛過來嗎?”菜月昴突然問道。
“沒有,我是坐龍車過來的”夏凡回道。
“大人可以退車和我們一起坐哦,我們的超大龍車可以坐十個人呢”安娜塔西亞笑著說道。
夏凡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不怎么習慣”
“那么感覺這次的戰斗力完全沒有問題了呢,魔獸什么的……”艾米莉亞說道。
“這下完全不用擔心了,艾米莉亞大人”尤里烏斯回應道。
“那么各位,我們在這里休息一下就回去吧,如何?今天坐了半天也累了就早點休息,明天有一大段路程啊,要坐好久啊”菜月昴看向眾人說道。
“那你還帶貝蒂走這么久……”貝蒂抗議道。
“坐久了就要走走嘛,再說了看一下風景也好嘛”菜月昴摸了摸貝蒂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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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走到遠處的路邊。
“弗洛瑟大人”尤里烏斯走了過來。
夏凡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和她們聊天嗎?”
尤里烏斯苦笑一下,回頭看向樹蔭下的艾米莉亞七個人。
“也是只有昴能和她們聊得來,唉……反正也就在說他家鄉的故事罷了”
夏凡笑了一聲。
“尤里烏斯你沒必要看我孤單一人就過來陪我,多和她們待在一起吧”
“其實在宅邸時艾米莉亞大人和我說過您的事呢,她說接觸這么久她覺得您很孤單”尤里烏斯看向艾米莉亞說道。
“和我做朋友是很危險的,尤里烏斯”夏凡看著田野說道。
尤里烏斯笑了一下。
“我也明白您的苦衷,但至少……我這樣做就好”
夏凡回想起了在水門都市的最后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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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海姆和萊茵哈魯特兩個人站在一棟樓房的頂層無言地等待著。
一左一右。
兩個人之間沒有說什么話,誰也不好意思先開口。
“你們來了”
跳轉到樓房頂的夏凡說道。
“弗洛瑟大人”威爾海姆和萊茵哈魯特同時說道。
“久等了”夏凡走到兩個人之間,眺望著遠方樓房的零散燈光。
“明天我就要走了,今天我必須把一些事了結一下”夏凡仍舊看著說道。
“那么請問是什么事呢?”萊茵哈魯特問道。
“大人之前告訴過我您那時候做過一件事”
夏凡轉身對著兩個人:
“對,我也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威爾海姆和萊茵哈魯特對視了一眼。
“之前我說的封印的那回事,哎,其實除了封印住特蕾西亞身上轉生術的效果外,我還利用轉生術還引導封印了一部分她的意識在自己體內”
兩個人聞言一怔。
“這,這是什么意思呢?大人,封印意識是怎么回事”威爾海姆不解地問道。
“為了讓你們三個能再度見上面啊”
夏凡說完,在場的另外兩個人都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萊茵哈魯特瞪大了眼睛,顯然難以相信這句話。
“但可惜我目前修為不夠,我目前無法將意識轉寫封印在他人的體內,所以要想見上面就必須要借助我的身體這個媒介”
“雖然時間不多,只有5分刻,但是這也是我能盡力做到的一切了”5分刻對應著現實當中的5分鐘,這是北國才有的計時方式。
夏凡伸出了雙手:“來吧,雖然時間不多,但還是好好的把握好這個吧”
威爾海姆和萊茵哈魯特,一前一后,握住了夏凡的左右手。
“夏凡慢慢閉上眼睛說:“請閉上眼睛靜靜聆聽……”
兩個人隨即閉上眼。
——風聲和街道上散步的人的交談聲,慢慢淡去。
身體上的感覺,四肢的感官,也在慢慢消失。
突然鼻子聞到了泥土的味道,身上也感受到了陽光的溫度,接著就是微微吹過的風。
夏凡睜開了眼睛,其他兩個人也先后睜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陽光明媚的藍天白云,接著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坪。
就如同大草原一樣。
“你們來到了我的精神空間,一個類似于夢境的地方”夏凡說道。
“萊茵哈魯特——海姆~”就在其他兩個人還在茫然的看著四周不知所措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特蕾西亞!”威爾海姆喊了一聲,率先松開手,奔向正在小跑來這里的愛人。
兩個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夏凡松開了和萊茵哈魯特的手“去吧,時間不多好好珍惜,有什么話盡管去說吧”
“感激不盡!”萊茵哈魯特點了下頭跑向了自己的奶奶。
【呼——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雖然那個轉生術我自己也沒研究過。但好在它具有完整的回路和聯系方式,總算是成功了】
夏凡看著和奶奶擁抱的紅發青年,默默走開坐到了一邊。
因為時代的差距,在400年前杰洛里克等人因為輪回所創造的意識封存,其實在現在看來一種還未改造好的模板魔法技術,其原理參考了暴食的職能,而根據400年的時間內魔法的不斷的演變發展,根據這種意識封存技術衍生出來的禁忌魔法就是轉生術和衍生出來的尸咒術。
一種是通過束縛人的靈魂從而達到操縱人的身體的咒術,另外一種就是轉移自身的靈魂去到別的處的肉體來達到永生的禁忌魔法,因為這二者都違悖了人的倫理道德,所以一直以來被列為禁術。
特蕾西亞和科爾剛生前就是被賦予了尸咒術。
之前封印的尸咒術,順帶著將其回路里的一部分靈魂也給封印了起來。
靈魂封印和意識轉寫的不同之處在于靈魂所經歷的事情之后會返回其本體。
“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仔細想想,這也是自己在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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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時間結束后,在他們睜開眼睛之前,夏凡就跳轉到了別處,因為自己想要的并不是那些感謝的話語,而是希望他們兩個人能夠真正的解開心結,雖然到現在也不知道那之后發生了什么,但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好好的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