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黑色曼陀羅
我反復咀嚼著你的話。
將要去的地方?
什么意思?
你看著我沉思的模樣,笑了。那一笑,似冬日的暖陽,溫暖了我的心房。
“你要堆沙子嗎?”你撫摸著潔白的沙灘,問。
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著你的容顏,也笑道:
“好哇?!?p> 沙子很柔軟細膩,還是白色的,一塵不染。堆什么好呢?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做過的夢。
我想把我的夢留下,留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五彩的,還是黑白的。
我雙手捧起白色的沙,緩緩地灑在沙灘上,編織著我白色的夢。一個又一個夢在沙灘上顯現,又一個又一個被沖刷。
等到我畫完的時候,就感受到有一縷金色的光束灑在了大海上,使大海煥發出光芒。
天亮了。
夢也該醒了。
夢被蔚藍的海水沖走,沖進大海,沖向遠方的地平線。
你就這樣站在我的身后,看我畫的夢,看了一夜。
你微微抿嘴,問道:“這些......是你做過的夢?!?p> 你用的是陳述句。
我輕輕點了點頭,并不驚訝你能知道我所畫的一切。畢竟,我們本就是一體。
曾經無數個日夜,我都曾幻想,如果有一天真的能和你見到,我會說什么呢?
現在知道,我們之間根本不用多說,就能理解彼此。
太陽已經升出了海平面,我的夢已經被海水完全沖走,只留下一片潔白平整的沙地,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又是新的一天。我還有多少時間在這個有陽光的世界上呢?
當我想到這時,不禁自嘲的一笑。我在冥界,從來不會去算時間,因為不管有多少時間,生活永遠是千篇一律的。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過。
你墨綠色的瞳孔看著我,突然出聲:
“走吧,去終點,也是起點?!?p> 我默然。該來的總歸要來。
我們肩并著肩,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走過去。初升的太陽在我們身后的沙灘上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我沒有發現,你回過頭來看我們的影子時,眼中滿是蒼涼。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片黑色的花海之中。
花海,我再熟悉不過了。然而黑色的花我卻是頭一回見到。按理說,這個世界上并不存在黑色的花。
我好奇的伸出手,想要觸碰那些花,然而內心突然有種恐懼使我縮回了手。
你握起我的手,安撫著我,看著這些花道:
“這是黑色曼陀羅,有劇毒的。如果說你們彼岸花是花中之神,那她們就是花中之圣。”
你們?
我注意到了這個詞。
我睜大了我紅色的眼睛,用眼神詢問著你。
你撫了撫我的紅發,語氣中有道不盡的悲傷:
“是啊,你們。自從你們盛開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注定不會再出現。所以一株彼岸花,既然說是花,那么能代表她的,只有花期的你們?!?p> 黑色的曼陀羅在努力盛放,顯得典雅而又高貴,然這氣質卻無法掩飾她們含有劇毒的事實。
我們走出了黑色曼陀羅的花海。
我愕然發現,自己回到了我剛到達這個世界的地方。
同樣的人,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
這就是終點吧,也是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