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城之戰在阿姆斯特朗眼里,已經到了最后時刻,對于馬西爾.摩森的要求,阿姆斯特朗單從命令本身看,簡直不可理喻。
可既然馬西爾說很關鍵,那阿姆斯特朗當初在報告里的猜測可能就是真的。
既然這樣,只要能換到時間,拿什么犧牲都是值得的了,什么都可以用來拖時間。
即使拿將士的命來填下去,只要能為華盛頓爭取這一天時間,也是值得的。
可他看了看第一、第二、第三、第六、第七軍團,以及已經被徹底打散的第五軍團,讓他們再去執行這樣的任務,阿姆斯特朗覺得有問題。
這些軍團打了那么久,還活到現在的,都是命硬的,非要把這些命硬的人去往死里填,換做任何人都會于心不忍,但這并不是阿姆斯特朗考慮的問題。
阿姆斯特朗只是擔心,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軍隊,缺乏完整建制,以小隊為單位打巷戰沒問題,甚至這些活下來的老兵,還能打出更高的戰斗力。
但要去執行自殺式任務,恐怕他們的士氣撐不到最后。
所以這事情還是要合適的人去干,于是阿姆斯特朗對新抵達這場的摩森財閥第四軍團下達了命令……
此時,歷史還沒對阿姆斯特朗的軍事能力有一個準確評價,至于后世給予其的各種稱號,或褒義或貶義,只有一個特性是從費城之戰后就被公認的。
他因為對第四軍團的這條命令,而被貼上了對生命是漠視的標簽。他不僅漠視對手的生命,也漠視屬下的生命,在阿姆斯特朗的心里,戰爭只有勝負,更出色的一方會取得最終勝利。
從軍校畢業后,他沒有擔任過基層指揮官,甚至于沒有擔任過軍團一級的參謀。馬西爾.摩森的總參謀部,是他呆的最久的地方,他在參謀部里,習慣于俯瞰戰場的全局,所面對都是各種各樣的數據組合。
對于阿姆斯特朗的任命,即使在集體鼓掌后,還是有人私下反對這個決定,認為阿姆斯特朗這樣的人,沒有一絲的實戰經驗,如何去面對真正鐵與血的戰場?
但馬西爾.摩森這樣回答那些質疑者:
“正是因為他的成長沒有面對鐵與血,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去承擔那些在戰場上沒用的感情,熱血在戰場上是多余的東西,我希望阿姆斯特朗如同機器一般的冰冷。”
馬西爾.摩森說的一點都沒錯,阿姆斯特朗從踏足戰場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能直面戰場的殘酷。
在與‘虎軍’作戰時,有這樣的一幕,有名近衛以自己的死把阿姆斯特朗救了下來,可阿姆斯特朗連那名近衛的名字都不知道,戰勝‘虎軍’之后也沒有為他表功,只當做一般陣亡處理。
他沒有一絲悲傷的情緒,因為情緒對阿姆斯特朗來說,只是非常不利的數據。
對生命含義的認知,阿姆斯特朗自認為他不是什么哲學家。所以離開參謀室,踏上真實戰場上后的阿姆斯特朗,只是把自己指揮的軍隊從一堆無形的數據看作一部有型的機器。
把每一臺戰爭裝甲步兵看作機器的一個裝置,把每一個機甲士兵看作一個零件,甚至于他把自己也看作這臺戰爭機器的一個零件。
既然是零件,為了整個機器能完美運轉,所有的零件都是可以損壞并舍棄的。當然,他一視同仁,關鍵時刻,可以舍棄的那個零件也包括他自己。
阿姆斯特朗之所以還惜命,也不是因為怕死,只是他發現自己作為這部機器的核心部件,難以被替代而已。
現在他的對手也是一臺戰爭機器,兩臺戰爭機器的搏殺,注定更強的一方取勝。
但誰更強,絕不是單純比機器大小部件數量,必須以戰爭的勝利來決定,這聽上去像一句廢話,但在阿姆斯特朗這里,就成為了真理!
阿姆斯特朗并沒有告訴第四軍團此行真正的目的,因為阿姆斯特朗是不相信,有人真會為了財閥去死。
即使能讓阿姆斯特朗心甘情愿去死的,也只有馬西爾.摩森一人而已。
至于第四軍團這些兵痞們,如果真要送他們去做必死的任務,估計早就跑光了。
他要求第四軍團進入下水道,雖然下水道通行對正常的戰爭裝甲步兵來說很艱難,可只要他們貓腰前進,走還是能走過去的。
有了下水道地圖,這樣就可以一路突破叛軍防線,并從地下跨過斯庫基爾河到費城市中心。集結費城市中心的警察裝甲步兵軍團去偷襲叛軍輜重車隊。
可白天偷襲叛軍輜重車隊,這個任務其實和找死也沒什么區別了,但阿姆斯特朗誆騙了他們,說叛軍那里之內已經安排好了內應。
其實有個鬼內應,現在需要有人帶著那四支警察裝甲軍團去送死而已,把敵軍主力拉回費城市中心,這樣才能把卡扎菲的注意力從西城區暫時給引走,用有限的生命,換取有限的時間。
……
阿姆斯特朗又將余下的摩森軍兩千六百戰爭裝甲步兵,建制完全被打散,以小隊為單位,分散成了五百多個據點。
東起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建筑群作為據點,然后一路向西,分布在德雷克賽西爾、斯普林菲爾德,南部的科靈戴爾以及北面哈弗敦。
只要一片區域內的建筑物密集,就可能是摩森軍的據點。
戰線一點點的后退,部隊一層層的抵抗,每個小隊扎在建筑群里,就像扎入一顆顆釘子,等著敵人一顆顆拔掉,一點點的拖延著對手的時間。
這套戰術并非阿姆斯特朗原創,而是東方古老智慧,以空間來換取時間的戰術。
可是財閥軍并沒有那么高的士氣,阿姆斯特朗到不擔心,很快就有人成為了榜樣。
6月24日上午六點多,賓夕法尼亞大學幾乎被叛軍的機載電磁炮夷為平地,守衛此地的摩森軍四十六個小隊,逃走了十二個。
阿姆斯特朗當即宣布,那些放棄據點的逃亡者,都將受到財閥最嚴厲的判決,而且是禍及家人的連坐。
似乎阿姆斯特朗對逃亡者的定性起到了關鍵作用,畢竟每一名戰士都有家人,如果逃亡家人會更慘,子女更會背負恥辱,永世不得翻身。
當戰火燒到了德雷克塞西爾后,駐守當地的四十個小隊幾乎沒人逃跑了,全都戰死了,阻擋了叛軍兩個半小時。
費城西北的哈弗敦大區,戰斗異常慘烈,阿姆斯特朗在此處投入了一百二十個小隊,叛軍為了拔干凈哈弗敦大區的全部釘子在這里打了四個多小時。
阿姆斯特朗看了看時間,這才下午一點,離這天結束還有十一個小時,而本方巷戰才進行了八個小時,部隊已經損失近半,這樣下去根本撐不到6月25日。
阿姆斯特朗催促第四軍團與警察軍團執行命令,面對幾位軍團長的質疑,他信誓旦旦:
“我可以用我的名譽發誓,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你們只管進攻。而且,我也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的話,這就是我的命令!現在你們沒資格與我討價還價,除非你們做好反叛財閥的準備,不然誰也沒有資格違抗我發布的命令!”
好吧,現在軍團長們都明白了,就算是火坑也要往里面跳了,說不定阿姆斯特朗將軍沒騙他們呢?
就是有這一絲僥幸,五個軍團紛紛爬出了下水道,沖向了叛軍的補給車隊。
阿姆斯特朗確信此刻自己的名譽不值錢,只要能贏得這場戰爭,他什么話都說的出來。所以等待摩森第四軍團與其它警察部隊的注定是死路一條。
不過在戰場上發生過一些意外,負責防御輜重的叛軍部隊,第一次見到那些下水道‘老鼠’們抱團了,聲勢驚人,那支叛軍居然讓開防守區域。
這一幕也讓摩森軍的軍團長們,一時真相信了阿姆斯特朗是安排好內應的。于是,他們義無反顧的沖進了叛軍的軍營,開始破壞輜重。
當弗拉米爾.卡扎菲反應過來,得知那些‘老鼠’出來偷營后,哈哈大笑:
“我就怕他們不肯出來,既然出來了,就不能放他們走了!”
那支重型輜重車是卡扎菲設下的陷阱,其實已經被阿姆斯特朗識破了,所以阿姆斯特朗才把這幾個軍團推進圈套。
弗拉米爾.卡扎菲好大喜功的性格,阿姆斯特朗早已了解透了,所以就用這份天大的功勞,騙他親自回去。
事情果然如阿姆斯特朗所料,卡扎菲立刻放棄了令人厭惡的拔釘子的工作,暫時停止了對斯普林菲爾德的進攻,率領大軍撤回斯庫基爾河的東岸,將那些還沉浸于破壞輜重的摩森軍團團圍住。
六個小時后,弗拉米爾.卡扎菲完成了自開戰以來最爽氣的一場殲滅戰,一口氣滅了摩森軍五個軍團之多,他也報了6月19日‘虎軍’被阿姆斯特朗全殲的仇。
然而弗拉米爾.卡扎菲并不知道的是,當他還沉浸在殺敵的快感時刻,整個世界都在發生著變化。
一批來自阿拉斯加,數量龐大的戰爭裝甲步兵,即將運抵華盛頓。
鄭常洛也帶著聯邦軍抵達了特倫頓隕邱,提前設好了埋伏。
島津聰也帶著他的突襲軍團靠近了京畿紐約。
在華盛頓的阿靈頓,摩森財閥內衛部隊已經將一棟建筑物圍的水泄不通。
馬西爾.摩森正在與彼得尼古拉斯討價還價,之前他已經和蒙托亞.羅德里戈談好了條件。
這些正在發生的變化,弗拉米爾.卡扎菲一概不知,他繼續沉浸于此刻的勝利,看到天色已晚,也就沒了繼續向西推進的興趣。
對于弗拉米爾.卡扎菲來說,費城之戰因為這場勝利大局已定,今天可以睡個好覺,明天就可以向華盛頓推進了。

暮色光輝
文中阿姆斯特朗學習的東方戰術,有人知道他學了那一場戰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