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會戰之后,一統北美的摩森財閥,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完全財閥體。
比起世界上最廣泛的半門閥半財閥財閥體,完全財閥制是不需要由人類去思考權力平衡的問題,在排出人類這部分劣根性后,利益的選擇會自動會達成真正平衡,所以財閥各執行機構只需要選擇最正確與最高效的方式。
無論是前代摩森閥主詹姆斯還是其當代閥主馬西爾,都是摩森中最出色的人,這并不是簡單的幸運。
由于摩森財閥最高委員會的存在,財閥的繼承人就可以從湯姆森家族或是西索家族中,選擇最優秀者。
比如,詹姆斯.摩森所看好的繼承人佐伯爾.摩森就被更優秀的馬西爾.摩森淘汰。
雖然,這樣的制度依舊不能完全避免權力寡頭的出現,但這種閥主選擇制度,比起單一的門閥繼承權制度先進了很多。
摩森財閥就仿佛柏拉圖筆下的《理想國》,湯姆森家族與西索家族成員從出生一始就接受了最精英的教育,每個人都在為接掌財閥權力而做準備。
摩閥領內的普通人,一出生就要進行繁雜的潛力測試,然后就分成各個階層開始接受專業的教育。
每個摩森人如同走下生產線的機器一般,一旦被區分優劣后,階級就完全固化,再也難以改變。最次品連基礎人權都會失去,這也是負產囚徒最早期的形態。
在階層分配上,閥主可以根據需求,調整不同種族的階層比例。
在北美統一之前,摩森財閥并沒有種族歧視問題,即便是大一統之后,白人至上的種族歧視,也只停留在極少數昂撒人的心中。
但爆發于三十世紀早期的反剝削運動中,摩森財閥湯姆森家族的幾代閥主,為了轉移社會矛盾,主動挑起了昂撒白人與黑人之間的種族矛盾。
即便現代科學早已證明了人種優劣只是一個毫無根據的偽命題,摩森財閥在階級分配上,以白人至上主義修改了數據模型,導致黑人與亞裔社會底層化。
當時,摩森的統治者們的想法也比較簡單,只要讓人口眾多,且自以為是的昂撒白人踩著少數有色人群的頭上,就可以轉移一部分的資本剝削矛盾。
當世界島大陸上的民眾掀起反資本剝削、反財閥壓迫的運動,北美民眾卻完全被節奏帶偏了,他們卻因為膚色與人種而內斗,無法團結起來反抗財閥的壓迫。
底層平民之間因為種族膚色而內斗,可作為始作俑者摩森財閥高層卻扮演了中間和事佬的角色,一會一個什么膚色命貴,大玩政治正確。
平民們與平民們相互憎恨,弱者搶奪了更弱者的生存權力,摩森財閥成功的躲過了由于《楊朱法案》通過后,發生在三十世紀前四十年的混亂。
但令摩森財閥沒想到的是,在伊斯坦布爾事件結束,世界各地的反財閥運動戛然而止后,而摩森財閥內的種族矛盾卻愈演愈烈,已經有了失控的趨勢。
特別西斯托在南極發起自由先驅者運動后,不止利用了財閥壟斷剝削矛盾,也利用了摩閥的種族對立,北美有大量優秀的少數族裔人才,忍受不了昂撒白人的迫害,接受了西斯托的邀請而流亡。
比如拉美混血的參謀長羅伯特、非裔后勤官庫姆德,都是其中佼佼者。
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摩森治下的少數族裔不堪忍受昂撒白人的欺辱與壓迫而流亡南極。
特別是摩森上代閥主詹姆斯.摩森,為了進一步團結昂撒白人,反而擴大了種族矛盾,使得少數族裔遭到了更不公正的分配,淪為社會底層,甚至負產囚徒。
直到繼任者馬西爾.摩森上臺,實行了民族和解策略,對少數族裔采取了相對保護的政策,調整了不公平的分配,同時為已經淪為底層的人群,提供上升通道。
當然,這也并不能說明馬西爾具有什么優良品質,只因為上代閥主詹姆斯的種族主義政策目標已經達成,繼續下去會徹底撕裂摩森財閥,馬西爾出于財閥利益,才加以緩和。
而在薩芬政變中立下功勛的黑人英雄格納多.馬龍,則成為了馬西爾.摩森需要的榜樣。
所以格納多.馬龍才得以幸運的打破了摩森財閥先天培育機制,也一并破除了種族與階級固化,一時間成為了少民與有色人的上進目標。
摩森財閥考慮問題,其實沒有任何感情,一切都是需要,搞種族歧視,搞民族和解,都是按照摩森財閥的需求。
如果按照這種考慮問題的方式繼續下去細思極恐。比如簽訂《育空盟約》的摩森閥主被打死,可能并非是群情激奮。
違反《蒙特利爾停戰協議》肯定也不是諾蘭.摩森幾個下克上將領的個人意見,那個時間段也恰是摩森需要閥主換屆的時刻。那就是財閥的意志,無論偽裝的再好也沒得洗。
光合會的刺殺行動中的摩森高層大清洗、詹姆斯.摩森的死、馬西爾.摩森上位等等事件,這一切應該都不是偶然。
不能再這樣思考下去了,不然實在太悚然了。起碼到今天為止,摩森財閥在大方向上,幾乎沒有做錯過。
2732年羅德里戈財閥跨過巴拿馬海峽的軍事行動,從西斯托長夜中的披露信息,是摩森勾結了羅德里戈財閥的陰謀。所以當黎明會戰勝利后,摩森財閥軍直接挺進墨西哥地區,羅德里戈財閥軍老老實實退回了巴馬海峽的南岸。
至于諾蘭.摩森沒有對洛菲克家族下死手,也并非是諾蘭的仁慈,因為拉斯科特的盒子。
這一步又一步,毫無感情的謀算,卻使得一系列非常冷酷的事情,看上去又合情合理。
稱霸北美之后,摩森財閥終于成為了名副其實的世界級財閥,開始放眼全球尋求霸權與財富。
當年配合摩森財閥擊敗洛菲克的羅德里戈財閥,并未得到諾蘭.摩森的感恩。
即便他們已經乖巧的退回了南美,摩森財閥還是將大量軍隊囤積在巴拿馬財閥的北岸,做出一副準備南下的態勢。
羅閥的閥主迫于無奈,親自渡過海峽與諾蘭.摩森簽訂了城下之盟,從此之后的羅閥成為了摩森財閥的附庸,即便進入了聯邦時代,羅閥也只是一家三流財閥。
2735年統一北美之后之后,摩森的徹底財閥化也使他們迎來了高速的發展期。
摩閥的實力迅速超過了阿斯塔法、列夫塔克以及南云財閥,成為了世界第二大財閥,仍舊擋在摩森財閥前面的,也只剩下暮財閥一家了。
即便是昔日的盟友暮閥,也是摩森財閥必須干掉的絆腳石。在至高利益面前,摩閥毫不猶豫的出手了。
摩閥在軍工產業、商業貿易、科研項目等各方面領域,都不再將暮閥視作合作伙伴,反而制造財閥意識形態分裂,聯合了其它財閥,逐布孤立暮閥。
昔日摩閥的老對手們,諸如海倫芬、薩拉丁、列夫塔克,這些與光合會合作過的敵人,由于洛菲克的覆滅,已經無法構成對摩森財閥的威脅,反而可以與它們拉近關系,共同對抗把控世界金融主導權的暮閥。
而對于暮閥的傳統盟友南云財閥,摩閥也采用了利益拉攏的手段,使得南云財閥在兩閥之間搖擺不定。
只是短短幾十年時間,摩森財閥就以徹底的財閥制度,壓制了半門閥半財閥落后的暮閥,同時配合意識形態等手段,給暮閥制造了貿易孤立。
終于在二十九世紀,幾乎與暮財閥并駕齊驅,離世界霸主的地位僅有一步之遙。
而這一步卻是摩森財閥無論如何也難以跨越的。畢竟摩森財閥的統一年限太短,其貨幣信用不足以取代暮閥的通用幣,成為世界貿易結算方式。
只要暮閥依然掌握貨幣發行權,就意味著整個財閥世界依然會尊暮閥為貿易之主。
西元2805年,財閥貿易聯合會成立,更使得摩森財閥看清了暮閥的貿易領袖地位難以動搖。
摩森財閥只好再度服軟,與暮閥這個大度的對手共同引導這個世界。
可這對于摩閥昂撒人來說,不能把暮閥從領袖地位上拉下來,才是最痛苦的,這幾乎成為數代摩閥之主的心病。
一直到漢家的理想主義者鄭華卿登上暮閥閥主的位置后,摩森財閥這才看到了徹底超越暮閥的機會。
因為鄭華卿提出了建立世界聯邦政府的構想,狡猾的摩森財閥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摩閥稱霸世界的時機終于到來。
當時的那場談判,摩閥主要針對四個方面:軍工出口,世界領袖,世界京畿,世界通用幣。
摩森要求暮閥不涉足軍工出口業務,讓出軍工貿易份額,這點鄭華卿答應的比較輕松,因為軍工貿易在暮閥貿易份額中比重極低。
摩森要求暮閥分享世界領袖地位,鄭華卿希望未來的世界領袖是國家,而不是財閥的閥主,所以也很快答應了。
摩閥又提出以其治下的紐約為世界京畿首府,這點鄭華卿也沒啥意見,原因也同上。
唯獨這第四點,廢除暮閥中庭銀行發行的世界通用幣,這牽涉到了暮閥最核心的利益,并不是鄭華卿一個人可以做主的。
但摩閥閥主相信,面前這個理想主義者一定會讓暮閥自廢金融霸權,幫助摩閥完成心愿的。
一晃九年多過去了,摩森財閥換了一任更年輕的閥主,而鄭華卿卻一點點的在變老。摩森財閥有的是時間等待,而理想主義者鄭華卿已入耄耋。
所以最終還是摩森財閥贏了,暮閥做出了讓步,放棄了世界通用幣。
新的貨幣聯邦幣,將由十三家財閥共同入股的世界銀行來發行,這對于經濟總量最大的摩森財閥來說,也就等于拿到了世界貿易的主導權。
達成目標后,摩森財閥隨即與暮財閥簽訂了世界聯邦政府成立協議。
這在鄭華卿看來,是畢生理想的實現,國家制度的建立已經沒有任何障礙了。
但在摩森財閥眼里,它們才是真正的勝利者,或許在今后漫長的時間內,財閥主義會遇到空前的挑戰,但摩閥最高委員會分析的很清楚,掌控世界聯邦政府的依舊是資本,而資本的壟斷就是國家的熵增,不可逆轉。
從更長的時間維度來看,這樣的國家即使出現,也只能曇花一現。所以就算滿足鄭華卿一時的理想,而摩森財閥卻能得到更加實惠的利益。
而且經過鄭華卿這一折騰,鄭家的衰落已經不可逆轉,從長遠看,暮閥內部不再穩定,遲早會退出歷史舞臺,摩閥一家獨大,必成定局。
之后的歷史,前半部分正如摩閥最高委員會當初的推演那般發展,鄭華卿復出畢生心血的世界聯邦政府,不到五十年就名存實亡了,摩森財閥逐步開始主導世界。
摩森財閥正如西斯托《長夜》中的所描述的那樣:
若財閥世界永恒,世界必屬摩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