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巖糯的雙眼中透著異樣的神色,面對楊無憂的拼命搖頭不為所動,眉頭緊鎖了幾秒鐘后,突然惡狠狠的高高舉起手中鋒利的尖刀。糟糕,他分明起了殺心,一刀下去怕是會傷及楊無憂的性命!
我繃緊渾身的肌肉試圖掙脫麻繩的束縛,卻被困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一旁的高峰低垂著腦袋仍然昏迷不醒,眼瞧巖糯手中的利刃隨時都會刺出,兩人皆無法前去阻止。
正是危急間,窗外不知哪里飄來的聲音:“住手!汝等刁民怎使得如此惡行,枉費老夫的一番教化。”
那聲音渾厚有力,如冬境中的蒼松勁柏賦人生機,令人醒腦。“哐當”一聲,巖糯手中的刀子掉落在地,人群中也隨即炸開了鍋,頓時議論紛紛。
“高人真的又回來了!”
“咱們這樣對小憂,他當然會生氣。”
“當初我就說過不能亂來,你們非不聽勸,現在怎么辦?”
剎時間,所有的燈光共同熄滅,房間內沒有了光亮變得漆黑一片,人群也在瞬間無聲無息。接下來,房門被徐徐的打開,門口飄忽出個高大的身形立于月光的照射中。伴隨著來人的出現,人群中一陣嘩然并紛紛后退閃出一條通道。
那人在兩側村民的注視下闊步走向前,步伐靈逸灑脫行云流水,似蜻蜓點過水面般不出幾步便來到了巖糯面前,由于光線原因看不清他的模樣。巖糯不敢看來者的眼睛,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始終低著頭不知所措,想必他就是眾人口口相稱的高人。
“老夫曾再三叮囑,非到萬不得已不可有傷人之舉,況汝等竟欲謀她性命!”那人說道。
巖糯癱坐在地仍不言語,手掌卻默默朝向身旁的刀子摸過去,偷偷將刀子握在手中后,猛的起身用力對著面前揮去。在他動手的同時,高人機敏的一個白鶴亮翅躍到身后兩三米開外。
“你連我也要傷?”高人厲聲喝道。
面對高人的質問,巖糯沒有收手的意思繼續持刀朝他奔去,只見高人急速轉身趔趄奪門而出。圍觀的人群互相看來看去,少頃不知是誰先領的頭,皆跟在巖糯的后面相繼沖出門外。
方才還稍顯擁擠的屋子里只剩下我們三人,借助著由窗戶和門口照進來的月光我四下尋找有無可以幫上忙的物什,楊無憂轉過頭看著我發出“嗚嗚”的聲音,我也只能無奈的同樣用“嗚嗚”聲回應她。嘗試著來回搖晃椅子試圖向前移動,結果發現輕微的晃動并不能起到作用,于是便加大搖晃的力氣,不料用力過猛導致重心失調,連人帶椅子一起歪斜著倒向旁邊的高峰,直接把高峰砸倒在地板上。
高峰終于清醒過來,躺在地上掙扎個不停,嘴里發出一連串不知所謂的悶喊。在他掙扎的過程中,我突然感到我們的手臂碰到了一起,連忙調整姿勢用力向著高峰被綁起來的雙手伸去,幾經折騰依然無法解開他手上的麻繩。正當我還在努力尋找合適的角度時,高峰輕柔的握住了我的手,就像是手牽手一般的握住怎樣都甩不開。
那種異樣的感覺持續刺激著神經,我瘋狂的想要擺脫高峰的體溫在手掌上蔓延,漸漸的,綁住雙手的繩子變得越來越松,竟誤打誤撞的解開了束縛。
我扯掉身上所有的麻繩,盡可能快的揭開嘴上的膠帶,同時迅速爬起來邁到楊無憂身后幫助她恢復自由,而且不忘一腳踢在綁著高峰的座椅上:“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胡鬧。”
高峰哼哼兩聲,搖晃了幾下身體。我已經將楊無憂的繩子解開,攙扶著她起來活動活動手腳,而后扶起高峰的椅子快速揭下他嘴上的膠帶。
“疼,就不能對哥們兒溫柔點。”高峰說,“哥們兒剛剛也是想要激發你潛能的無奈之舉,這不大家都得以逃脫了。”
楊無憂拿起堆放在墻角行李上的面具戴在臉上:“少說廢話,快點走。”
我和高峰背好行李,躲在門口悄悄向外張望,安靜的夜幕下看不到半個人影,由樓梯機警的溜下來后在楊無憂的帶領下朝村外趕路,距離村口不遠時前方漸漸傳來眾人喧嘩與叫喊的嘈雜聲。月色下,村民們將一顆歪脖樹團團圍住,紛紛舉著手里的各種農具沖著樹上揮舞。
歪脖樹上的人影在有限的空間內周轉騰挪,撕心裂肺的喊著:“一群刁民,還有沒有點仁義道德,老夫一定會詛咒你們的!”
顧不得欣賞高人的風采,我們趁著混亂偷偷跑向村口,離出村越來越近忽然身后傳來大吼聲:“貓仙要跑了,你們不要貓仙了嗎?”
樹下的人群蜂擁著追趕過來,三人再次加快腳程唯恐耽擱片刻,由村子里逃出來,背后接連亮起車燈,無奈楊無憂體力有限已跑不動半步,在哄亂的發動機聲夾雜著腳步聲中,她一手撐住膝蓋一手指向身側的樹林,氣喘吁吁的道:“往林子里跑。”
高峰和我連拉帶推促使著楊無憂向前行動,慌亂中周圍的樹木變得愈加愈密,樹林間的路徑愈加難行,不知何時起我們已踏入密林深處,身后的響動消失的無影無蹤,四下觀察才發現完全分辨不出方向。三人不敢繼續貿然前進只好暫且原地休息,抬頭望不到星月,只有連天的枝葉縫隙中透下零星的月光,哪里看過去皆是昏昏暗暗,取出手電筒也只可看到方圓幾米內的景象,茂密的樹木阻擋住了光線投向更遠處。
“妹子,這地方你來過嗎?”高峰趕走樹上的一只昆蟲。
楊無憂搖搖頭:“很少有人深入未開發的雨林,更別提是在夜晚。”
“那你是否知道些可以分清楚方向的好辦法?”高峰接著問。
“不知道。”楊無憂再次搖頭。
高峰思索少時,說道:“咱們在這里貓一宿,等到天亮再順著原路返回總可以吧。”
“我們一路上沒有留下任何標記,怎么才能確定走的就是原路呢?”楊無憂忽閃著大眼睛看向高峰。
如此想來,我們面臨著在雨林中走不出去的境遇,之后高峰又提出利用手機自帶指南針程序的想法,結果三個人的手機上分別指示著差距較大的三個方向,自然是行不通。正在大家都努力想著脫困方法的時候,不遠處突然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聽上去似乎只有一個人,我警惕的將手電筒照過去。
在手電筒放出的光亮下,有人打樹后走出來,高峰同時大呼:“怎么會是你小子?”

沅沅有米
山重水復疑無路,寫作基本憑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