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小庭院內。昨夜又下了一道雪,積雪壓在梅枝上。有瘦細的枝條承受不住重量,“啪”的將雪抖落在地上。
洛任等人還未醒來,涼雪帶上寒劍,未曾作別,獨自出門。涼雪輕掩住木門,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涼雪。“洛任不知何時站在了檐下,叫她。
聽到聲音后涼雪頓步。
“保重。”洛任又道。
涼雪點點頭,就大步離去,衣袂帶風。一如既往的孑然一身。
那個清瘦決然的身影,洛任不知看了多少次,不管如何遇上,離別之時永遠都是涼雪的背影。
“人都走了。”
微生木兮從洛任身旁飄過,淡淡道,不經(jīng)意瞥到一眼雪地上的腳印。
“嗯,走了。不知今日吃什么才好,你說是小米粥還是白米飯?”
洛任跟著微生木兮進了廚房,在鍋里,米缸里四處翻翻。
“未說去了何處。”
微生木兮鑿開水缸里的薄冰,舀了些水。和面。
“滄寂宮?本大俠可不吃面條噢!”
洛任見微生木兮揉著面團,連忙走近他,手指戳戳白白軟軟的面團子,一臉嫌棄道。
“你可不吃。”微生木兮拍開洛任的手,又道,“她說的?”
“哈哈哈那倒不是,本大俠算的,滄寂宮抓了她的故友去。”
“如此說來,你也不知她去了何處。洛大俠,把菜剁了。”
微生木兮和好面,洗洗手,手指已經(jīng)被冷水凍的通紅。在火邊烤手。
“不知。微生木兮,你今兒話倒是多得很,還指使本大俠做這做哪!我不吃面,誰愛吃誰做!走走走,我最多能幫你看火。”
洛任推開微生木兮,坐在火邊,裝模作樣的往里邊添些柴枝。
微生木兮依然一副面無表情的冷臉。沒說什么,只搓搓手,又去洗菜,切菜,將野菜剁的細細的。
洛任坐在火邊,又給自己把了回脈,自前天毒發(fā)作一次后,到今天都還算正常。
洛任被火烤的暖暖的,手撐著腦袋,迷糊又打了會盹。
再醒來時,窗外又細細輕輕的飄著雪。滿屋香氣襲人。
“啊,好香啊。”
洛任眨眨眼,咧著嘴望著微生木兮。
“你說不吃的。”
微生木兮拿著一盤子剛出鍋的包子,在洛任眼前故意晃過,往外走去。
“我不吃面條,你幾時聽本大俠說不吃包子了,微生木兮等等我。”
洛任跟在身后,趁其不備,上手就搶。可微生木兮反應極快,無論洛任是從左或右,盤子都在他手中放得穩(wěn)穩(wěn)的。
回到屋內,大娘剛好喝完藥。
三人便一起食用早飯。大娘又問過涼雪,才知涼雪一早就走了,便沒再說話,吃了幾口包子,又因身體不適回去躺著了。
于是二人又靜坐一會,燒完爐子里的炭火。
洛任便坐不住了,要去洛城,就是如今的樂州逛一逛。
微生木兮一起同行。
洛任對他此舉很是無奈,這個冷冰冰的人,還不走,無非就是想眼見為實,好詳細記錄此毒發(fā)的癥狀。
在去樂州的途中,遇到了古歡心與張繁二人。
遠遠的,兩人同撐著一把紙傘。古歡心身穿雪白色披風,鵝黃色的發(fā)帶和長發(fā)一起輕輕飛動。身邊的張繁黑白色裝束,高挑冷漠。
“洛任哥哥。”
古歡心見是洛任,小跑幾步,笑容洋溢。
“哎喲,歡心,你沒事就好。”
洛任看向自己跑來的古歡心,連忙上前扶住她,免得雪地里滑倒。再幫她給衣帽戴上。
“洛任哥哥,你沒事才好,自洛城一戰(zhàn)之后,便失去你的蹤跡,我還以為,以為你難以脫身了。”
古歡心望著洛任,雙眼含淚,越加晶瑩透亮,眼里的擔憂清晰可見。
又看到洛任身后的微生木兮,微微點頭示意。
“本大俠武功高強,怎么會有事,哈哈哈,你師姐呢?”
“笑兒姐姐回青川了,我和張繁姐姐還留在城邊,想著打探些你和洛小通的消息也好。”
此時張繁也走上前來,朝洛任打了招呼,就不再言語。
“張繁,張老爹可還好?”
洛任笑問道。剛出口,古歡心就掐了下他的手臂。
張繁沒回。低著頭垂著哞看著一地的白雪。
洛任知曉,又笑哈哈扯開此事,談說一會,交代古歡心張繁二人去大娘家坐一會。
洛任與微生木兮還得出去買些藥材和菜類。回來之后再細細談論。
“洛任哥哥,若你執(zhí)意要去,可千萬小心,早些回來,歡心還有事要說。”
臨別之際,古歡心又交代一遍道。
“哈哈,知道了。”
洛任見她凝重的神情,捏捏她的臉蛋,笑道。
樂州城墻之上,貼著告示。
懸賞捉拿洛姓余賊,洛氏一族蓄意挑起江湖紛爭,陷樂州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飽受家破流離之苦。為杜絕此事再次在樂州上演,勢必將洛姓之人斬草除根。以保樂州安寧和祥。
“呵,這樂子堯?”
洛任咬牙,看向微生木兮。
微生木兮會意,道。
“樂子堯暫無記載。聽聞原是個讀書之人,無多余信息。”
“這樂子堯真當本大俠是吃素的!”
“你劇毒在身。”微生木兮淡淡道。
“在下素來不管江湖紛爭。”覺察到洛任的目光,微生木兮補充道。
“本大俠也懶得管,咱姓洛的都不是吃素的。”洛任回。
聽他這話,微生木兮神色無異,也無話。
由此二人在樂州東邊買了些東西就回去了。
回去之后微生木兮做了晚飯,大家用過便各自回屋睡去,冬日天黑的快屋外映著潔白的雪,白晃晃的一片。
臨近三更,四下寂靜,炭火燒得通紅,竄出不大的火苗。白衣沾映著火光,未點燭火的屋內,微生木兮獨自坐在火爐邊,一半明一半陰影。
“吱嘎~”
木門被推開。洛任帶著一身寒氣入內,見到了微生木兮略有詫異仍若無其事坐在火邊,拍打著衣服上的碎雪。
“洛大俠果真日理萬機。”微生木兮道。
“呵呵呵,你這火生得好,外邊又冷了幾分,白日里見路邊死了只兔子,心下十分不忍以至于夜不能寐,特意出去埋了,這才好些。”
洛任抖抖衣裳,打濕的衣衫在火邊生出輕輕的一縷縷煙。
“如此說來,你這身夜行黑衣倒是襯景。”
微生木兮淡淡看他一眼,光吃都吃了多少兔子了。又撥撥洛任跟前的炭火。
“哈哈哈,微生木兮,你少和我磨彎子,知之為知之,話說本大俠出去辦點事,你何必盯賊似的!”
洛任解下黑色袍子扔在一邊,連打個哈著欠,往里屋走去。
“話說磨彎子的一直是你,你做什么在下并沒有興趣,小心毒發(fā)。”
微生木兮起身關好門,也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