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君澈加強了防范,把范圍監控改為區域掃描,擴大了精神力探測范圍,一路上再沒遇到什么意外。他看到有很多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但沒有人出來阻攔。每棟樓里都關著不少喪尸,還有一伙小混混趁機入室搶劫,為非作歹。茂密的綠化帶里,潛藏不少變異獸,一動不動,警惕地觀察著他們。
一行人在陽光下漫步,沒過多久就順利到達了目的地。那是一棟老舊的單元樓,墻體灰黃,防盜網銹跡斑斑,窗上的雨棚大半已經在經年累月的風雨中破損脫落了,只剩下一個鐵框架,風一吹,還有幾片剩余的鐵皮,piapiapia地拍著欄桿,做著最后的抵抗。
電動車棚旁邊的墻面上寫著:此有惡犬,禁止逗狗,傷者自負。墻上釘了一條生了銹的粗鐵鏈,連接處像是被用力拉扯過,墻皮剝落,翹起的釘頭搖搖欲墜。鏈尾的鐵項圈斷開了,只剩下半個環,隱隱能看出干涸的血跡。這一小圈地堆了不少碎骨頭,散落著幾個剩了點殘渣已經發臭的塑料飯盒,還有一個已經臟得看不出顏色的墊子和一團灰色的動物毛發。
姚曦家住在二樓,從外面看上去,門窗緊閉,沒有什么異樣,甚至這整一棟樓都靜得出奇,陰暗詭異。走上逼仄的樓梯,站在門外,里面的“人”好像聞到了從門縫里飄來的香氣,立馬興奮起來,發出嗬嗬的吼聲,連爬帶滾地向門口撲來,指甲一下一下地撓在門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姚曦聽到響聲,有些害怕,悄悄抓住許湘伊的衣角,緊緊地靠著她。反觀大橘,早就滋溜一下竄進許湘伊懷里,縮成一團,弱小無助又可憐。
許湘伊抱穩大橘,騰出一只手來摸摸姚曦的頭,輕聲安撫他:“別怕。”
君澈示意他們后退,從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慢慢摁下門把手,迅速拉開門,快準狠地把刀刺進腦后,一剜一挑,一顆圓滾滾的珠子裹著黑紅的液體落入他的手掌。那個面目猙獰的怪物瞬間停止了行動,手腳抽搐兩下,緩緩軟倒,所幸裹著皮肉,還不至于立刻散架。
把尸體放倒在地上,君澈讓他們進來,關上門,打開窗。屋子里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但這里的人都無暇顧及這個。
眼球凸出,臉頰凹陷,皮膚青黑,浮現出紫紅色的尸斑。除了破破爛爛沾滿污漬的一身衣服,姚曦實在看不出來它身上還有任何外婆的影子。胃里翻江倒海,他忍不住沖進廁所嘔吐,生理性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君澈把晶核洗干凈,從空間里拿出一個長紙箱,把尸體裝進去,等姚曦把自己擦干凈出來,就蓋上蓋子,收進空間里。姚曦看起來還有些愣,沒有對君澈的超能力產生什么反應。
君澈向姚曦解釋道,他先收起來,等收拾好了東西,就找塊僻靜的地,讓外婆入土為安,并把那顆透明的初級晶核放在姚曦手上。
“這是你外婆留給你最后的東西。”
話音一落,姚曦好像瞬間清醒了過來,他點點頭,眼里帶了些不該屬于這個年紀的沉痛。鄭重地把晶核包進外婆給他去廟里求的平安符里,掛在脖子上,貼身存放后,姚曦轉身進了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君澈走到許湘伊身邊,輕輕地拍拍她的肩,她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
“害怕么?”
許湘伊老老實實地點頭,她第一次接觸喪尸,青面獠牙,像傳說里的僵尸惡鬼,確實很可怕。
“初級喪尸骨頭很硬,動作緩慢,牙齒和指甲非常鋒利,用來攻擊。它的要害在頭部,全身能量都由腦內的晶核提供,只要取出晶核或者斬斷脖子就可以了。我的習慣是從腦后最薄弱的地方捅入,這里。”
君澈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許湘伊枕骨下方的位置,他的手指有點涼,許湘伊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按你的力氣,擊打頭部或者頸椎就可以了。喪尸晶核可以快速補充異能,不過有沒有副作用還不好說,最好不要吸收太多。如果不是在戰斗狀態下,可以通過食物和休息來恢復異能。”
許湘伊有些心不在焉,君澈看在眼里,卻不忍心說什么,只能等她自己緩過來。這都是她必須經歷的,以后,她還要經歷更多事情,殘酷的、血腥的,才能成長起來,在末世活下來。
如果可以,他當然愿意把她捧在手心里圈養起來,讓她一直無憂無慮、沒心沒肺。但他知道許湘伊絕對不甘愿做一只金絲雀,把她囚在籠中,只會讓她撞得頭破血流。
“姐姐,哥哥,我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除了許湘伊給他準備的小兔子背包外,姚曦還背了他的藍色書包,費力地往外拖著一個格子編織袋。書包看起來有點舊,背后印的機器人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但很干凈,除了容易斷開的背帶有縫補的痕跡外,并沒有什么墨點、污漬,看得出使用它的人很愛惜。
小號編織袋里裝的幾乎是姚曦全部的衣服了,短袖短褲,運動服,還有冬季的棉襖棉褲,長袖長褲和外套,東西也不多,每樣只有一兩套。毛巾、內衣褲也只有兩三套,僅僅夠換洗的。除了牙杯牙刷和一個陪了他很多年的小熊公仔,姚曦好像沒有更多的私人物品了。
忽然想起什么,姚曦又跑回房間,從床頭柜最底層翻出一個小盒子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許湘伊面前。
“姐姐,我家里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只有這個,是我滿月的時候打的平安鎖,因為比較貴重,媽媽一直讓我放好,不要戴出去。我知道它不算什么,但是姐姐對我這么好,我只是希望姐姐拿著它,可以平平安安的。”
許湘伊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個做工精巧的小金鎖,很漂亮,上面還刻著曦字。她解開紅繩,鄭重地給姚曦戴上。
“小曦,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覺得你更應該戴著它,它寄托了你家人對你的愛,只有戴在你身上才最有用。而且我也很希望小米能平平安安地長大呀,只要小米好好的,那就是不辜負姐姐對你的照顧啦。”
“可是……”
“藏進衣服里別人就看不到啦。”許湘伊把平安鎖塞進姚曦的領口,拍拍他的小胸脯。
“而且呀,連小孩子的東西都惦記的,那一定是大壞蛋,姐姐一定會一棒子把他打飛的。小曦,在成長起來之前,我們需要小心蟄伏,但只有你足夠強大,別人才不會覬覦你的東西。”
又給小孩兒灌了一碗雞湯,看著姚曦認真點頭的樣子,許湘伊心滿意足地拍拍手。
“走吧。”
詢問過姚曦更愿意背哪個包后,君澈把編織袋收進空間里,親自背上了小兔子背包,作出的解釋是他需要一個包來掩人耳目。再說了,誰說男孩子就不能背粉紅色背包了。
等君澈把車開過來,他們坐上車,往公園開去。出城的路大都封了,要是去遠一點的地方,可能晚上就回不來了,野外情況復雜,夜晚尤其危險,君澈不敢托大,只能委屈老太太葬在這里了,反正都世界末日了,沒人會來公園的。再說了,這公園以前最熱鬧了,姚曦外婆說不定也經常來跳廣場舞,應該會喜歡這里的。
找了一塊沒什么草皮,比較禿的地方,君澈和許湘伊開始挖坑。對此,君澈第一次覺得他這個異能顯得有些孱弱無力,不是他不憐香惜玉讓女孩子干這種粗活,實在是許湘伊挖土的速度讓他望塵莫及。
姚曦抱著大橘坐在地上望風,左顧右盼十分警惕,也不是他不知道站起來視野更廣闊些,只不過是抱著大橘的話他實在站不起來,又怕大橘不聽話過去搗蛋。大橘對他這種想法嗤之以鼻,它這么高貴冷艷的小貓咪怎么會跑過去玩沙子。
“姐姐!有喪尸過來了!”
姚曦看到一個佝僂著身體,步履蹣跚地向他們走來的“人”,趕緊出聲提醒他們。
這只喪尸早就出現在君澈的視線中了,不僅如此,公園里還有別的喪尸,也聞風而動,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而來。
“伊伊,你要不要試試?”
“好。”
許湘伊深吸一口氣,握緊鐵鍬,朝著那個穿著保安制服的喪尸揮了過去。咣當一聲,鐵鍬沒有對準,卡進肩胛骨里,但巨力卻把它直接摜倒在地上,許湘伊用力一提,暴力地把鐵鍬拔出來,重新發力,往它脖頸處劈去。咔嚓一聲,頸骨斷裂,鐵鍬也被磕彎了。
君澈扶額,他錯了,他應該提醒許湘伊把鐵鍬換成棒球棍,鐵鍬這么薄,經不起她這么敲。
拿出一把小刀遞給她,君澈示意她嘗試一下挖晶核,猶豫了一下,許湘伊抬頭看他。
“能給個手套么?”
戴上橡膠手套,許湘伊明顯放松多了,她慢慢蹲下身來,把喪尸大叔的頭輕輕翻過來,拿刀試探著劃拉。喪尸的頭蓋骨確實很硬,許湘伊感覺她也不是不能硬捅,但是這樣的話這把小刀可能遭不住,如果用拳頭敲碎或者直接掰開的話,太血腥了,不好不好。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突破點,許湘伊把刀捅進去,立刻感覺刀身陷入一團泥濘中,攪動了兩下,果然碰到一顆堅硬的圓核,但要取出來卻不容易,許湘伊用刀尖挑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可以用鑷子。”君澈把一把長鑷子遞給她,兩相輔佐,許湘伊終于成功地夾出一顆晶核。晶核裹著烏黑的粘液,看起來像一顆龍眼核。她用紙巾擦干凈,仔細端詳,有一點渾濁,但還算晶瑩剔透,圓圓的,冰冷的,但不是特別光滑,握在手里,隱隱能感覺到對她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就像一顆糖果,她現在不餓,可以不吃,等到餓的時候,就會極度渴望。
許湘伊掰了掰鐵鍬彎了的地方,再拿著它在石頭上拍拍打打,好歹是整平了,勉強能繼續用,可見這鐵鍬質量還不錯。兩人加快速度,繼續挖坑,終于在第二波喪尸來之前把坑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