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什么的錦鱗從未接觸過,剛學的時候允木要讓自己九子,縱是這樣,錦鱗都有一種被吊打的感覺。后來慢慢體會到其中樂趣,她的棋藝也在不斷進步,直到后來允木不再讓一子。可讓錦鱗氣悶的是,自己一直沒有贏過。允木當時知道曦彥拉自己下水的時候很是氣悶,如今倒是感謝起她來。錦鱗下棋的路子很是新穎,總能讓自己出其不意,雖說每次對弈都是自己贏,可是這孩子的成長速度真的很驚人。為了要贏她,真的要廢好大的力氣。下棋的樂趣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體會過了,當年自己常與吳明對弈,時隔萬萬年,竟是又遇到了有趣的人。
這日,錦鱗從藏書閣出來往晨曦殿去,殿中卻無人。往常曦彥是一定會在這等著的,今日是發生什么事了么?
正想著,就聽晨曦殿后院傳來一聲響,夾雜著仆婢驚呼的聲音。錦鱗與蒹葭相互看了一眼,趕忙向后院方向奔去。
“女君,您沒事吧?”
“快,快去給女君拿塊濕帕子來!”
眾宮婢七嘴八舌地吵嚷著,和著滿院的灰塵,顯得極是混亂。
錦鱗捂著口鼻在這其中穿梭著,看向那灰塵最濃的地方,那似是個堆放雜物的小房間。而那灰塵中央有一紅衣女子,手抱著一個長型木盒,灰頭土臉,望著錦鱗笑。
“……”您還有心笑。
錦鱗忙過去將曦彥帶離了這“是非之地”,看著灰不溜秋的曦彥,錦鱗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這樣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曦彥怒吼。
錦鱗詫異地看著曦彥,不知道她為什么說是為了自己。
曦彥看著錦鱗呆愣的表情,這才美滋滋地將手里的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說:“這是當年別人送我的寶貝,但是不適合我。如今拿出來給你用我倒是覺得極為合適,你自己看看,我得先去洗個澡。”
說罷,曦彥便嚷嚷著讓那些給她擦臉拭手的宮女們為自己準備沐浴的水和干凈的衣服。一眾吵鬧著離開,錦鱗與蒹葭被留下。錦鱗看著桌子上的木盒,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這木盒的用料,好似姥姥給自己的包袱中的木盒的用料。錦鱗輕撫著那木盒,將其上的灰塵小心拂去,那木盒原本的樣子便顯露出來。
盒蓋上有暗紋,細細看去,竟是一幅畫。
十二人圍坐,中央有一人似在撫琴。一條巨大的蟒,盤折著伏在那撫琴之人身側。
這是,吳明和座下十二弟子么?那條蟒,是神獸金蚺么?錦鱗再細細找去,見一邊的一棵樹下坐著一人,沒在認真聽琴,而是在逗弄枝杈上棲息著的一只鳥。看那人眉眼神態,不是皓月是誰?沒想到自家師傅也有這樣頑皮的時候,錦鱗感覺很是新鮮。湊過去細看,卻覺那畫中人的眼神往自己的方向瞥了一眼。錦鱗嚇了一跳,忙將頭縮了回來。
“小姐,怎么了?”蒹葭見錦鱗神色不對,忙詢問道。
“沒什么,就是離得太近,看花眼了。”
是自己花眼了吧,畫上的人怎么會自己動呢。
“小姐注意著些,莫要傷眼。”蒹葭關心道。自上次小姐與圣君將自己從虹冉公主那救下來后,自己便暗暗立誓日后要更加盡心服侍小姐。
“你才是呢。”錦鱗看著蒹葭那副擔心的樣子心中一暖,“膝蓋還沒完全康復就每天跟著我到處走,你也不怕自己吃不消?放你幾天假可好?”
“無事的,小姐給的藥效果很好,我已經都好了。”蒹葭不愿離開小姐身邊,聽說自己被留在天宮的時候,小姐在荒脊嶺受了嚴重的傷,蒹葭也有些自責自己沒有能力保護錦鱗,只能讓自己在其他方面盡可能地彌補。
錦鱗也沒再堅持,只說:“我來看看這盒子里裝的是什么寶貝。”說罷,掀開蓋子,只見盒中安靜盛放著兩段白綾,自白綾紋路中,隱隱有流光緩緩滑過。
“寒光綾。”錦鱗看著盒中之物喃喃說道。
寒光綾是上古神物,取寒蠶絲所織,極為堅韌,曦彥竟舍得把這東西給自己。錦鱗伸手將盒中白綾拿出,寒光綾入手觸感絲滑、清涼,錦鱗馬上就喜歡上了這東西。就是那盒子的材料,自己一會要好好問問曦彥。
稍微等了一會,曦彥洗了澡換了衣裙,又重新光彩照人地出現了。
“怎么樣,喜歡么?”曦彥問道。
“很好,你竟舍得將這寶物送給我?”
“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給你你就用,我只是一時想起這東西與你極配,便趕忙去找出來,日后的課程就來練習它。”
“有件事情我想問你,裝這寒光綾的盒子是什么木料?”錦鱗問出心中疑惑。
“木料?”曦彥瞅瞅桌上那木盒,接著說:“不清楚。這東西本就不是我的,這木盒似是六哥親手做的,他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喜歡做這樣的小東西。連那木盒蓋子上的雕刻畫,都是他親手刻的。”說著,曦彥似是陷入了回憶。當年眾人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太遙遠的記憶了啊。
“可惜黃昏之戰后,六哥與小九姐姐雙雙失蹤了,找不到尸首也找不到人。不過你問這個做什么?”曦彥想到錦鱗詢問這事定有原因,詢問道。
“我有一個盒子,是我從隱湖出來的時候,姥姥給我的。那木盒是完全封死的,我一直找不到打開的辦法。如今我看,那盒子的用料與這裝寒光綾的盒子的用料一樣。”
“這樣,你明日將那個木盒拿來,我幫你看看可好?”
“自然是好的。”
結束了這個話題,兩人便開始了今日的訓練。
錦鱗的身段極為柔軟,十分適合這種武器,并且女子在使用這種武器的時候還能展現出柔美的姿態。曦彥本就是舞蹈出身,如今教授錦鱗的時候在一些招式上加以改進,這白綾練下來,竟像是在跳一段舞蹈。
“白綾重點在于以柔克剛,加之寒光綾極其堅韌,你也可以利用它奪去敵人的兵器來反擊。”
曦彥拿著一柄劍站在錦鱗對面,說道:“試試將我手中的劍卷走。”
錦鱗將曦彥手中的劍打掉,待要將其卷起的時候,卻發現怎么都用不對力氣。
“這個你需要加以練習,手腕和胳膊的力氣不夠,你可以用一些方法鍛煉一下,今天就到這里吧。”
曦彥教錦鱗如何將寒光綾收到袖中后,錦鱗便離開晨曦殿去了瀟竹殿。
對弈之間,允木察覺錦鱗袖中有絲絲神力透出,詢問道:“曦彥可是給了你什么好東西?”
錦鱗便將寒光綾從袖中拿出給允木瞧。
“寒光綾?”允木細細看著錦鱗手中的白色長綾,說道:“好久都沒見到它了,曦彥倒是還收著。”說罷,又想起什么,問道:“收這寒光綾的盒子可還在?”
錦鱗聽允木問起那盒子,很是詫異。
“你知道那盒子?”
“自是知道,那盒子的用料特殊,用了一整塊蘊神木。六哥還特意在其上繪了圖,所畫內容是我們十二個人在聽吳明撫琴,那一幕我還記得清楚。”
錦鱗沒在意允木后面的話,只是詢問道:“何為蘊神木?”
“那是上古時期的一種樹,用它做出的容器可以蘊藏神力甚至可以將蘊藏的神力慢慢升華。當時很流行用它來做裝神兵利器的容器,因為它可以將武器本身的神力提升一個檔次。不過可惜的是蘊神木已經絕種了。”
絕種了的上古時期的樹做的木盒,為什么自己的姥姥會有?
“那圣君您曾經見過一種密封的蘊神木盒么?”
允木看著錦鱗,問道:“你怎么會問這個?”
“是因為我曾在藏書閣見到過相關的記載,心中好奇。”錦鱗信口胡謅了一個說辭。
“那密封的蘊神木盒,不是用來盛裝武器的,是用來封印的。”
“封印?封印什么?”
“只要是有關神力的東西都可以,它甚至可以封印一個人的神力。不過這樣很危險,聽說用來封印的蘊神木盒解開封印的條件是很挑剔的,一般的人根本做不到。”
“解封印的條件是什么?”
“封印之時便是解封之時。”
這是什么話?錦鱗沒能理解這其中含義。
允木見錦鱗疑惑,笑著說:“這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話,我只是照著說出來。這其中含義我也不清楚,因為我從未聽說有誰打開過封印的蘊神木盒。”
是這樣。那姥姥給自己的那個蘊神木盒子是空的還是封印過的?若是封印過的,里面封印的是什么?
錦鱗回到明月殿后,將蘊神木盒和荒脊嶺拿回來的鋼針放在桌子上,盯著它們思考著。
“小姐您不休息么?明兒一早還要去藏書閣呢?”蒹葭在一旁詢問。而錦鱗根本沒聽見,她心中一直在繞著那個句子:“封印之時便是解封之時。”
什么意思?
再者,是什么樣的人,擁有了如此超前的知識與技術能做出如此強勁的武器?
仿佛一切就在自己手邊,錦鱗卻無論如何都抓不住。

楊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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