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秋姑娘,中午好啊。”曲邵梣手提食盒進了密牢。
何若秋笑著道:“倘若你不來的話,我天天都會很好。”
“話別這么說呀,我要是不來,你就得餓死在這里了。”曲邵梣坐到她對面,把食盒里的飯菜一一擺在了桌子上。
“我還不至于兩頓沒吃就餓死。”何若秋回道。
曲邵梣拿出兩副碗筷,一副遞給何若秋一副擺在自己桌前,他用筷子夾起一塊五花肉放到何若秋碗里,笑著:“你說,王嗟為什么讓你們偷虎符?”
何若秋沒動筷子,也沒理會他的廢話。
曲邵梣見此也沒在意,他繼續(xù)道:“你在滄云閣說昨天晚上來我府上,結(jié)果昨天下午我出去時你就來了,你是想出其不意讓后打我個措手不及吧?”
“……是又怎樣?”
曲邵梣笑得瞇眼,他道:“你知不知道‘出其不意必自斃’在這句話?”
“不知道。”何若秋坦然回答。
“王嗟的信你看過了?”曲邵梣又問。
“你猜。”何若秋笑道。
“猜不著。吃飯吧,這飯菜沒毒。”說著,他夾了塊肉放進自己嘴里,“我還不至于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到這個地步。”
“我怎么不太相信呢?”何若秋嘴上這么說著,手上的筷子卻很實誠地夾起了曲邵梣之前放在她碗里的肉。
“你關在這又跑不了,虎符也遲早會到我手里來,有什么必要給你下毒?”他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你不吃餓死的也不是我。”
何若秋沒有被他略帶挑釁的話挑起一絲怒意,她笑了笑,便心安理得地吃了起來。
她不怕曲邵梣在飯菜里下毒,她心里擔心的的,是曲邵梣找到樓孌,是樓孌帶著虎符到沈府自投羅網(wǎng),是現(xiàn)在在錫無等待他們帶虎符回去的王嗟。
可她再怎么擔心也沒有用。
這沈府密牢看似破敗不堪無人看管,實則卻是整個沈府守衛(wèi)最為森嚴的地方。
從這里逃出去簡直是難于上青天。
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她真的是一籌莫展。
……
曲邵梣書房。
“待會兒把阮玉安排到祁王府附近。”曲邵梣一邊處理著手里的公文一邊對司渡吩咐道。
“是。”
“可有找到樓孌的藏身之處?”
“還需要一些時間。”司渡答道。
“去滄云閣的打聽過了嗎?”曲邵梣又問。
“滄云閣的人說那樓孌回了老家。”
“繼續(xù)找。”
“是。”
“你退下吧。”
司渡俯身向曲邵梣行了一禮,然后出了書房。
…………
五天之后。
何若秋試了極多法子都沒能從這密牢出去。
曲邵梣這幾天常常會來這兒旁敲側(cè)擊地打探樓孌的下落。
當然,他一直沒能知道樓孌在哪。
何若秋展開王嗟的密函看了又看。
這信的內(nèi)容大致是說錫無的局勢已穩(wěn)定了下來,王嗟讓他們在樂安城按兵不動,半個月后他會派人來樂安城里接替他們,到時候他們再帶著虎符回錫無。
這信上的字跡、落款、印章都是王嗟的沒錯。
可……這信上的內(nèi)容能全然相信嗎?
誰知道沈珩會不會在上面做一些手腳?她想。
走道上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何若秋連忙把信收了起來。
來人是司渡,他打開牢房的門,對何若秋道:“姑娘,大人邀你到前廳去。”
何若秋鎮(zhèn)靜地站起身隨他去了沈府前廳。
可等她在前廳看見樓孌時,卻鎮(zhèn)靜不了了。
樓孌真帶著虎符來了?!他怎的這么傻!這么明顯的陷阱他難道看不出來嗎?
何若秋怔怔地看著樓孌。
半個時辰前——
“大人,外面有個叫樓孌的男人求見。”侍衛(wèi)向曲邵梣稟報道。
曲邵梣聞言朗然一笑,道:“讓他在前廳侯著,好好看著他,我隨后過去。”
“是。”
沈府前廳。
曲邵梣悠然地坐在主位上,他笑著對樓孌道:“又見面了,樓姑娘。”
樓孌沒理會他的調(diào)侃,開門見山道:“虎符我?guī)砹耍瑮l件是那三個活人和信。”
“先把虎符拿出來給我看看。”曲邵梣道。
樓孌從懷里拿出一個被麻布緊裹著的東西,他將外面包裹著的麻布拆開,一個黑色玉石制成的虎形物件赫然呈現(xiàn)在曲邵梣眼前。
曲邵梣看見虎符,眸子微微亮了亮,他道:“信在何若秋那里,人我現(xiàn)在只能給你見一個。”
“我要見全部的人。”樓孌很是堅定地道。
“一個人,沒得商量。”曲邵梣也很是堅定地道。
“你就不怕我現(xiàn)在轉(zhuǎn)頭就走?”
樓孌威脅道。
曲邵梣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他將手里的畫扇指著外面,道:“你走啊。”
他話音剛落,二十幾個身披鎧甲手握利刃看起來訓練有素的侍衛(wèi)就整整齊齊地在外頭站成了兩排。
“你的傷好像還沒好吧?這么多人,你打得過嗎?”曲邵梣故作關心地道。
樓孌的右手緊握成拳,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轉(zhuǎn)過頭對曲邵梣道:“我要先見人。”
“可以。”曲邵梣對一旁的司渡道:“去把若秋姑娘請過來。”
“是。”
不到半刻鐘后,也就是現(xiàn)在。
何若秋平復了下心情,坐到樓孌對面。
曲邵梣對樓孌道:“人和信都在這里,你可以帶走了,虎符留下。”
“另外兩個人在哪?”樓孌謹慎地盯著他。
“你把虎符交給我,我自會告訴你他們再哪。”
“樓孌。”一直沒有出聲道何若秋終于開口了。
樓孌轉(zhuǎn)頭看向她,只聽她道:
“這件事,我不同意。”
“我知道,但……”
“你以為你給了他虎符他就好放了我們?”
曲邵梣見狀笑道:“看來二位還需要商量一會兒。我給二位一刻鐘的時間商計商計,等做好決定了再來叫我。”說著,他便起身離開了前廳,只留何若秋與樓孌在內(nèi),但前廳外頭依舊站滿了侍衛(wèi)。
“為什么要來這兒送死?”何若秋冷冷地看著樓孌。
樓孌解釋道:“你聽我說。周俅湯桓和你都被這沈珩抓了起來,以我現(xiàn)在這樣的身子也根本不可能吧虎符送到錫無。曲邵梣也遲早會找到我,以這一枚虎符換取四個人的性命,對于如今來說,是最好的法子。”
“那將軍的計劃怎么辦?沈紹會真的放了我們?”說著,她看了眼外面的侍衛(wèi)。
“‘背水一戰(zhàn),唯有如此’,這話是你告訴我的。以虎符為籌碼,我們至少還有可能保住性命,但如果在這樣與沈珩做無意義的爭斗,不僅是虎符,就連我們自己的性命都難保。”
“換個你喜歡的說法,這兩種決定,對于我們來說哪個獲益最大?毫無疑問,是第一種。”
何若秋聽了樓孌的話,低頭沉思著。
這個前廳沒有一絲聲音,氛圍極度壓抑。
良久,何若秋抬起頭,頗為艱難地道:“是我沒理清這其中的厲害關系欠考慮了。我贊同你的決定。如果沈紹不放我們走,我們帶著虎符拼死也要殺出一條路來。”
“嗯!”樓孌堅定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