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瓏院偏廳的門，緩緩的打開，里頭走出了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她由小樂攙扶著，緩慢的走到眾人面前。

　　「讓大家在烈日底下站這么久，真感到抱歉，我方才身子有些不適，讓你們久候了！」她伸出向后，小樂立馬遞上小荷包給耀潔。

　　「這小荷包的銀兩，就當作是我補償你們用得。」她一個個親手交到他們手上，有人惶恐得道謝，有人嘴上道謝，臉上卻是一臉不服氣，耀潔一一看在眼里。

　　發完了小荷包后，就準備切入正題。「各位一定很納悶，我今天招集大家要做什么？」耀潔再度檢視眾人的神色。「首先，我想跟大家說說我的規矩。」

　　眾人一聽到立規矩，立刻面面相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相信你們應該聽說了合歡院的月香，被打四十大板關進柴房得事情。」耀潔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

　　話一說出口，馬上就有人露出了緊張得神色。

　　「劉嬤嬤被關一事，讓我感覺到我院里有人偷偷得向外頭傳遞消息。」她一刻也不停歇，直搗黃龍、把話說開。「我要立的規矩很簡單，在我院里好好做自己的事情，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就這幾樣，如果你們能做好，自然我不會虧待妳們的。」

　　「若是你們硬要，成為人們口中的內奸之類的，把我院子里的事情向外通傳，或是幫別人做了害主之事，那就休怪我饒不了你們。」耀潔壓低聲量，嚴肅的表情，讓人感覺到壓迫感十足。

　　「從今天起，一人做錯、全院人受罰。若有人發現別人犯錯，馬上來報，查證屬實，來報得人不僅有賞，還能免于處罰。」她云淡風輕的說，卻讓某些人在烈日當頭、還冷汗直流。

　　「如果有人不服，可以馬上提出，我會幫你們換院。愿意遵守三不的人，在我院里一榮皆榮、一損皆損，我有的，絕對少不了你們。但是，若有害群之馬…」

　　「要知道，你們是我院里的人，我若遭殃，你覺得誰還能保護了妳們，今天月香就是你們的借鏡，雖然不知道她受了誰的指示，但是她攀咬她得主子，下場就是五十個大板，被關進柴房里，希望你們能了解我的意思。」

　　鴉雀無聲，耀潔的話說完，所有的人都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

　　「小姐，我愿誓死效忠于你。」那個木納的顧門小廝率先站出來以表忠誠。

　　「我也是。」隨后也有人爭先恐后的表示自己的意愿。

　　耀潔望著眾人，這一番談話，讓她把眼線都抓出來了，她默默的在心里計較。「月桂，妳的工作是在內廳打掃是吧？」

　　突然被點名的月桂，猛然得一跳，心虛的一覽無疑。「是…的。」

　　「即日起，妳跟玉竹交換工作。」

　　被點名的玉竹身著淺灰色三等ㄚ鬟服飾，是在外廳做打掃工作的，她帶著疑惑不已的目光望著耀潔。

　　「玉竹，從今天起，妳升為二等ㄚ鬟，跟月桂交換工作在內廳打掃。」方才，耀潔已經看仔細了，玉竹的表情，沒有因為她的話語有所轉變，沒有慌張與心虛，反倒是理所當然的模樣，這是一個沒有被收買的正常反應。

　　反道是月桂，她跟與她一起打掃得玉菊，若她猜想無誤，兩個都是鄭姨娘派來的，兩個一起換太顯眼，就讓一個個換進來吧！

　　「玉竹，還不謝謝小姐。」小樂開口提醒。

　　「謝謝小姐賞識。」玉竹明白了自己被升了一階，欣喜的謝恩。

　　「我的規矩說完了，希望大家明記在心。」耀潔揮揮手，表示一切宣達完畢。

　　小樂了解耀潔的意思，開口要大家離開。「大家解散了，去工作吧！」

　　「小姐，月桂有一事不解，想請小姐幫月桂解惑。」眾人已離去，被換了工作的月桂，感到冤枉的跪在地上。

　　「何事？」耀潔挑眉，淡淡的問道。

　　「為何月桂要與玉竹交換工作，月桂做錯了什么？」月桂自覺她傳遞消息時，十分小心，應該不會被人發現，這次劉嬤嬤要出府請大夫的事情，她可是趁夜深人靜的時候去通傳的。

　　「小樂，妳說說月桂為何會被換工作。」耀潔低下頭，似笑非笑望著月桂。

　　那詭異的神情，讓月桂感覺到通體冰涼。

　　「月桂，妳這個月偷開小差睡了二十多個時辰的覺，內廳的打掃工作，花瓶沒有擦拭干凈，小姐最愛的竹葉青，也沒有定時換水…」小樂默默點出月桂疏漏之事。

　　這些事情，月桂的確沒有做得踏實，但是連開小差睡覺之事，也被摸得一清二楚，讓她感覺她額頭上皆是冷汗。

　　「月桂，晚上該歇息的時候，就要歇息，不要偷偷摸摸的去了別的地方，白天才不用偷偷開小差睡覺。」耀潔直盯著月桂看，淡淡的開口。

　　軟綿綿的話語，好像沒有殺傷力，對心懷不軌的月桂，卻是膽戰心驚，她的身體不自覺得發起抖來。

　　「懂嗎？」耀潔說完，就轉身回屋里去了。

　　月桂癱坐在地上，心里大喊著。不可能，小姐怎么知道？

　　「小姐，她什么都知道，她不點破，是想給妳一個機會，妳好好想清楚，若妳有任何的困難，跟小姐說，小姐會幫妳的；若妳還想著效忠其他人，妳要知道誰才是妳的主子。」小樂說完，將門關上跟著耀潔回屋里。

　　月桂看著關上的門，捂住臉悶聲哭泣。其實她也不想，她年邁的老母正需要銀兩，鄭姨娘說一個訊息就是五兩銀子，所以她才會鬼迷心竅，她不是有意的。

　　*

　　門內，小樂正一臉崇拜的盯著翻書的耀潔，看她白玉般的手指，流暢的一頁翻過一頁，好像轉眼間就看了一頁，連看書的速度都讓她嘆為觀止。

　　她對耀潔佩服的五體投地，她不知道小姐是怎么從這半個時辰，就能抓出通風報信的就是月桂，實在太厲害了。

　　想起剛剛出門前，小姐交代她要后續要跟怎么月桂說話，還有小姐居然未卜先知，知道月桂一定會喊冤，真的是讓她太欽佩了。

　　「妳在一直盯著我看，我就把妳趕出去。」耀潔視線黏在書本上，淡淡地說著。

　　「小姐，妳讓奴婢大開眼界，妳怎么能一眨眼間就看了一頁；還有妳是怎么看出月桂就是那個內奸的？」小樂只不住興奮的開口問道。

　　「她臉上有寫…」耀潔沒有正面回應小樂的問題，說到她懂太陽都該下山了。

　　那是她二十年的人生歷練，怎么可能用說的就讓一個不懂世事的女孩明白；看書的速度，若她像她一樣看了上萬本的合約，也能做到一瞬間看完一頁，還能過目不忘。

　　「臉上有寫？」小樂歪著頭，努力回想。月桂臉上白白凈凈的，哪里有寫我是內奸。

　　「小樂，妳一直喳喳呼呼的，讓小姐怎么繼續看書。」小喜拿著今日整理的帳本，來到了耀潔的書桌前。

　　至從耀潔頭一次看帳后，就要求小喜每隔兩天要整理帳本給她，尤其今日帳房皆有進出。

　　「小喜，妳來了。」耀潔接過帳本，詳細端詳一下。「今天老祖宗的賞賜也登列進去了嗎？」

　　「是。布料與首飾，無法計算價值，在另一本物品的冊子里。」小喜指著另一本藍色書皮的本子。

　　「小姐，小樂真的覺得妳跟以往大不同了…」看著耀潔如此沉靜地在看帳冊，小樂感概的說出口。

　　耀潔頭也沒抬，柔媚的雙眸抬起，視線由帳本掃過小樂。「言多必失。」輕吐四個冰冷冷的字。

　　讓小樂感到自己好像掉進了冰庫里，從腳底冷到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