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傍晚,澎江河畔。隨著河邊的路燈逐漸亮起,這條橫穿整個江城的河流也逐漸步入夜色。
人們在鄰近廣場一側的河邊漫步,一邊欣賞夏夜的景色,一邊傾談你我他身邊的趣事。
周圍燈光溫和,浪漫,愜意。
但河對面卻并沒有如此的景色,相反,它是昏暗的,沒有任何的燈光,看起來就像是因為夜幕的降臨而被隱沒在黑暗之中。
河的兩岸形成鮮明的對比,宛如極晝與極夜。
那是江城船廠。
這座船廠曾經是江城最大的船廠,為這座城市乃至GD省都帶來過許多的榮耀。
但現如今,由于資金周轉的問題,船廠已經停業準備拆遷。
船廠深處,滿是碎石和不銹鋼的地面上忽然被藍線分割,那些藍線在地面上迅速的移動著,很快,一個大魔法陣便被勾勒出來。
伴隨著一陣紫色的亮光,魔法陣的中央慢慢出現三個人影。
男人穿著睡衣,他剛出現的時候便跪倒在地。
另外一個女人則趕緊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將漆黑的船廠內部照亮。還有一個則現在原地四處扭頭查看。
“你在這里干嘔什么嘛?”端木向雪翻了個白眼。
“你可沒跟我說,這傳送還帶暈眩的啊!”鄧天炎一邊干嘔一邊說道。
“不然你以為呢,一閉眼一睜眼就到了嗎?這聽起來就不科學。”端木向雪走到門前,她摸著破舊的大鐵門說道。
鄧天炎捂著嘴,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科學?你跟我講科學?這是你們說的話么?鄧天炎心想。
“我們現在在哪里?”黛西說。
“嗯,理論上是到了江城,但是確切的地方就不知道了,如果相隔極遠的兩地用加急傳送陣的話,落腳點必須是曾經使用過的傳送廢點,或者說是神域的......”
端木向雪還沒把話說完,便突然將手機的照明功能關掉,然后抽出腰間的小刀,緩緩蹲下。
“怎么了嗎?”黛西說。
“這反應……難不成你怕黑?”鄧天炎說。
“別說話。”端木向雪將小刀架在胸前,慢慢的朝著被鐵鏈拴住的大門縫隙處走去。
很顯然,她注意到了有人在外面。
由于船廠內非常的昏暗,而且唯一的照明設備也被關掉,因此外面無法窺見門內的情況,如果真的有什么天蛾種,那么端木向雪可以借助先手優勢迅速將其解決。
然而就在端木向雪走到門縫旁的瞬間,那人影便一刀將鐵門的鎖鏈砍斷。端木向雪見狀慢慢的后退回鄧天炎和黛西的身邊,她并沒有急著出手,因為他的這個舉動在她看來,對方很可能是個人類。
失去鐵鏈扣住的大門慢慢的被推開。
漆黑的人影逐漸露出了面容,他的身后還背著一個人。
“司徒輝?”鄧天炎說。
“按理說他們應該在埃及執行任務才對。”端木向雪說。
“額,你也認識?”鄧天炎撓撓臉。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端木向雪還是沒有把刀放下。
“原來是你們......”看到三人后,司徒輝緊繃著的面容突然松懈開來,隨后便跪倒在地。
這時所有人才看清他身后所背的人是誰,她披頭散發,渾身是血,身后還插著三條羽毛狀的東西。
那是羅蘭。
“不能把我們帶到醫院里,診所也不可以,端木向雪,你和黛西應該都知道作戰手冊的規定。”司徒輝輕聲說。
“知道。”端木向雪應聲說到。
黛西也點點頭。
“這附近有什么隱蔽點嗎?”端木向雪看向鄧天炎。
鄧天炎點點頭,他當然知道,因為這個船廠就在他家的不遠處。
“來,來我家吧……”鄧天炎說。
凌晨兩點,房間內。
端木向雪將羅蘭的衣物換好后,靜靜的幫她蓋好被子。一簾之隔的鄧天炎也以相同的流程將司徒輝給安置好。
他們找到一輛廢棄的三輪車,雖然車身殘破無比,但依舊能夠開動。為了不引人注意,鄧天炎找到充氣筒將三輪車的車胎打滿氣后,又找了一塊黑布將車上的兩人給蒙住,隨后幾人又找了些破罐子堆疊在他們的身上,并且走入隱蔽的小道,這才來到鄧天炎的家中。
原本鄧天炎也挺傷心的,畢竟自己認識的人現在處在生死的邊緣,所以他沒有理由會不難過,但是就在他幫司徒輝更換衣服的時候,司徒輝居然喊出了“別碰我,叫小姐姐過來!”這樣的話。
鄧天炎這才覺得擔心他是多余的。
但是他們究竟是怎樣才受到這樣的傷呢?
在鄧天炎的印象里,兩人的作戰能力非常的強,而且根據羅蘭之前的敘述,他們都是獵部的人,那么必然的,普通的天峨種絕對沒有致死他們兩人的能力。
“是那個家伙嗎?”鄧天炎嘀咕。
黛西抬起頭,她看向鄧天炎,像是聽到了鄧天炎剛才說的話。
“我要去通知學校嗎?”鄧天炎說。
“我們不知道是什么等級的天峨種攻擊了他們,你也不知道聯系學校的具體辦法,現在外面很危險,先別出去。”端木向雪一邊拿著熱毛巾擦去羅蘭臉上的血跡,一邊說道。
“那我,我能上去抽口煙嗎?這里怪悶的,我......”
“去吧,不過遇到危險記得要先跑。”端木向雪沒有回頭,仍舊擦著羅蘭臉上的血跡。
其實鄧天炎并不抽煙,他只是想找個理由出去透透氣而已。
如果此時的端木向雪轉過頭來,大概也能從鄧天炎伸手的褲袋里看出端倪。
鄧天炎點點頭,隨后帶上房門。
鄧天炎站在通往天臺的鐵門前,鐵門依舊是之前自己看到過的那一道,甚至連這上面的銹蝕程度和損壞痕跡都一模一樣。
但是鄧天炎知道,這是一道全新的鐵門。
學院為了防止因為天峨種的出現而導致建筑的損毀會引起人們的注意,所以每當有天峨種毀壞建筑的時候,都會派出修復工程隊對原來的物件進行模仿修復。
按照工程隊的標準,只要不是什么具有魔法或者真言屬性的超遺跡,所有的建筑物,哪怕是損壞的長城,都可以恢復到它被損毀之前的模樣。
鄧天炎把門推開,微風攜帶的細雨輕輕落到他的皮膚上,所幸雨勢并不大,還勉強可以站在室外。
鄧天炎深吸了口氣,他看著夜空中厚厚的云層,盡管月亮無用,在這凌晨的夜色中他除了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仍然像是鄉村的夜晚,那些躺在草堆上眺望星空的孩子們一般的,放眼于夜空之中。
然而鄉村中的孩子眼中的星空確實璀璨無比,他們也能目得那光芒。但是在鄧天炎的眼中,這天空也仍舊像XZ神域里的那片天空一樣,除了本該有的東西以外,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沒有。
“果然還是看不到么……”鄧天炎說。
鄧天炎走出屋檐,來到頂樓平臺的中心。
他還是看不到其他人口中的那朵“花”以及它引發的極光,這片天空除了黑夜以外,鄧天炎什么也看不到。
自己果然是個即平凡又不甘平凡的人呢。鄧天炎輕嘆了口氣,其實自己當初只要在與校長進行談話的時候,認真聽取校長的意見或者表達自己最為正確和客觀的想法。那么自己便能回到這座城市里復讀,或者工作,這樣往后一切都會與自己無關了。無論是世界的終極秘密亦或是端木向雪和后文彬他們家族的婚約,甚至包括羅蘭和司徒輝的重傷,都會與自己毫無干系。
但是自己又不甘愿自己是個平凡人,心里仍然相信著自己,相信自己能像小說,漫畫,電影里的角色一樣,被選中后覺醒血統和本領,然后拯救自己所喜愛的人。
“如果我是個小說主角,哪怕是十八線開外的那種超級不入流的小說主角也好啊……起碼自己也能在那堆毫不流暢,毫無邏輯性可言的文筆劇情中所向披靡。至少也不會比現在還差,在這里治療傷者。啊,傷者。”鄧天炎抱頭。
“該死的羅蘭和......”
心中所想口中所講都已迫近末尾,甚至已達唇齒,即將到達言語的盡頭,但是卻有什么東西在鄧天炎念到這兩個人的名字時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司徒輝?”
他像念誦咒語般的急速而又低沉的念誦司徒輝這個名字,同時自己也在腦海里極力的尋找關于那個人的記憶。
他想起來了,關于自己遇到司徒輝的初始。
其實自己在天臺上的時候并不是第一次遇見司徒輝,自己在很早之前便與司徒輝有過交情。
網吧,晉級賽,借錢,代打,接電話,加微信和QQ......
“借網費……”鄧天炎看著自己的手機,他看著手機上的界面以及圖庫的內容,那是全新的,就像是被重置過手機內存一樣。
他將手機的塑料保護殼拿開,上面還有一張從試卷上撕下來的白紙寫著的一串數字和號碼,甚至還包括身份證住址等個人信息。
“借條......”鄧天炎將紙條拿出翻過背面,“租借的3D游戲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