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再次到繡鄉去尋找師父。
“在你去之前，我們得商量一下。”
師兄傳了師父的話來找林蔚。叫林蔚跟著一起繼續到里面去。
“太子和我們是同一陣營的。”師父說“你大膽去，不必緊張。”
林蔚想著李隆基，想要是師父他們說的要支持太子的話，這句話里有一點推翻李隆基的統治地位這樣支持太子的意思的話，恐怕自己到了關鍵的時刻會選擇拒絕接受師父的建議。
李隆基可是賜死過自己的三個兒子的啊。
理由就是三個兒子謀反。
師父這樣可能并不能幫到太子，事情可能會從兩肋插刀變成插他兩刀。
林蔚說“如果有人知道太子和邊將勾結，恐怕不太好吧。”
“不會的，那是我們的事，對于你來說，你只是王忠嗣的好友，他又是太子的好友，你們走得近一點是名正言順。”
“不過這是第一次直接和太子見面，可能是為了什么呢？難道太子也知道我們了？”
小白說“他知道我們，估計早有人來想鏟除我們了，可是除了李林甫來過這里找麻煩的沒別人了。”
林蔚很同意。
的確，太子為什么突然找上他確實依舊是個謎團。
“李林甫才是真的一直給我們找麻煩。林蔚你只需要對李林甫保持警惕就好，你……不會想要把我們都出賣吧？”
師父突然看了他一眼。
“盧絢，嚴挺之，都是被李林甫排擠出長安的，李白也是被李林甫清除出去的。”
林蔚打了個冷戰。想起這次師傅他們找自己來，就是為了確定自己的立場。
完成神秘人說的哥舒翰的整個人生，是需要他們的幫助的。
林蔚立刻就明白答應比較好。
林蔚說“我不會，不用考慮了，我會和你們站在一起的。”
林蔚看著師父，小白，和師兄都換上了一副“如此甚好”的表情。終于放下心來，努力讓自己找回冷漠的表情，準備前往東宮了。
自己現在不是一個人。自己現在還有小玉，想著感覺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
他決定去和小玉單獨告別。
一到，小玉就告訴了他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他們沿著城墻慢慢走。
路兩邊長滿了稀疏的植被，野花到處都是。低矮的小灌木橫伸出很多枝條來。
小玉說:“我知道太子找你去是要干什么了。”
“干什么？”
“他只是想讓你勸說皇帝，保重身體。”
林蔚問她怎么知道。小玉輕笑一聲，靈動的眼睛又朝兩邊看了看，得意地說“宮里有我們的眼線。”然后不再看林蔚。
兩人沿城墻往前走。
林蔚看著她如玉的側顏。
想著她和之前的一個熟人的差異和相似之處。
他們都有一樣的安靜的側臉。
雖然現代更開放，但表現上小玉更活潑。
宋瑜就有持重守規矩的樣子。
明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你發什么呆？”
“沒有。”
“你走神了。”
“不會我說話你都沒聽吧？”
“……你在想什么？不會是別的姑娘吧？”
“誰啊？”
“雖然長安一定有很多姑娘愿意跟著你，不過你沒有帶回來什么人吧？”
小玉吃醋了。
林蔚只好告訴她。
“我只是突然想家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很久沒有見到家里的人了，剛剛想起以前的朋友了。”
小玉不說話，眼睛亮亮的，注視了林蔚一會兒。
“你的家在哪里？我沒有聽你說過。對了你說過你家很遠的。不是突厥嗎?突厥夠遠的了吧……不你的家不是突厥對不對。”
假如要按照哥舒翰的身份，自己的家就在突厥。
可是小玉是他選好的在未來漫長的歲月里要陪伴他的人，還是讓她知道真相比較好。
要怎么說呢？
林蔚在心里想著委婉的說法。
他在一棵干枯的木棉樹下停下腳步，小玉疑惑的看著他。
林蔚用嚴肅的聲音說“其實我一直在騙你，對不起。”
小玉眼里透露著訝異，紅唇微張。
“什么對不起？”
“我其實不是哥舒翰。”
詫異的表情在小玉臉上一閃而過，但很快就又恢復了平靜
“你嚇到我了，我還以為是什么事情，我們都知道你不是哥舒翰啊！師父早就說了，不是又怎樣？這不算欺騙。我不會怪你騙我的。”
林蔚一怔，他的意思不是這個，不過這也是他心里的一個結。
原來師父他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斤兩。
要是沒有答應他們的試探，后果……不堪設想。
林蔚現在才出了一身冷汗。
林蔚扳過小玉的肩膀。
“假如我說，我是假的，我在這里做的一切，包括見太子，打仗，見皇帝，都是在演戲，而且我只是想著做完我該做的事情就走，我算不算欺騙你？你會不會怪我？”
小玉往后一縮。林蔚放開她的肩膀。
“就是演戲，我可以陪你一起演。”
“你沒有明白。我說我的家很遠很遠，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人。你知道法術嗎?就是可以讓人借尸還魂之類的，我沒有那么好，我是個隨時都會被戳穿的家伙。”
“那你是想說，你答應我要娶我，只是害怕孤單實在沒辦法所以湊活？”
“不是啊。”
“那你只是覺得以后要走，覺得愧對于我？”
她懂了!
“只要你不覺得我們不可能，就不會愧對我。”
“我只知道你現在在這里，你是林蔚，你也是哥舒翰。死后的事，那還很遠。”
林蔚沒有別的話說了。
小玉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你不要帶別的小姑娘回來就好。”
林蔚撫摸小玉的手臂，小玉就這樣看著他。
怎么會有別的小姑娘。
護城河的水幾近干涸，雖然不是秋天。
風很暖。
他們繼續無言地向前。
這段城墻好長。
但林蔚之前心里的焦慮和不安沒有了。
時間一點點走過。
林蔚陪著小玉回到繡鄉的閣樓上。
小玉依偎著他，默默開口。
“說起明天的事，太子估計會真的跟你說，也可能不跟你說陛下的事。你見機行事就好。”
“嗯，好。”此刻林蔚只能回答嗯。因為其他的詞語都顯得多余。
“在走之前，我要你一個承諾。”
林蔚看著小玉的眼睛，那是一雙透明清澈的眼睛，里面正涌起絢麗的波濤。
風在夕陽的斜暉下徐徐醞釀，從繡鄉的閣樓上看出去，絢麗的火燒云沿著長安城干道，在上方的天空滾滾鋪開，一層金黃，一層暗灰，整個金色的城市仿佛安靜下來聽著他一個人要說出來的這句話。
林蔚看著盛大的火燒云下的燦爛城市，握著小玉冰涼的手，對著她說“我答應你。”
晚上。這是去見太子前的最后一個晚上。
林蔚就在城墻上站著。
想起了神秘人早上給的小卡片。
夜幕降臨。
林蔚覺得應該有煙花。
此刻如果有現代的煙花從遠處的天空亮起，那此刻一定會很浪漫，才符合小玉和他之間的氛圍。
雖然那種燦爛又短暫的東西，怎么也不能代表永恒吧。
小玉會喜歡那種東西的。
他情不自禁地說了出來。
“要是晚上有煙花就好了。”
“你知道煙花嗎?”他問小玉。
“用一個紙卷，泥土封上底。加進火藥和鋁粉，或者鎂粉，裝上引線就可以點燃。叫煙花。”
“很多煙花同時點燃，很美。”
小玉靜靜地聽林蔚講。
“在我們家鄉，遇到開心的事節日就會點燃煙花，五顏六色，在夜晚很好看。”
林蔚想著到時候要去研究一下煙花的配方。
這件事就讓金煜奴去搞定好了。
不過再怎么依依不舍也得開始準備明天的事了。
“你看。”林蔚把小卡片遞給小玉。
小玉把卡片仔細地收回袖口。
“我該走了。”
“哎！”林蔚被叫住。
“干嘛？”
“明天結束之后，一定要來這里。”
“嗯。”林蔚跨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