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只給撫恤金
姚子真被他甩在一旁,疼得嗷嗷叫喚。
“紀恒然你瘋了嗎?”
與其同時,聽筒里也傳來了紀然清亮的聲音:“紀恒然你為什么還不解決網上的事情?你是在等我打電話給你嗎?”
這一句話,將紀恒然一個“喂”字堵在喉頭,上不去也下不來。
不過……倒也不討厭。
對于她,怎么都討厭不起來。
盡管她任性刁蠻不懂事,在旁人眼中看起來過分平庸,除了那張臉還看得過去,似乎就沒有旁的優點了。
可他就是喜歡,那有什么辦法?
紀續之啜飲杯中茶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目光似利刃,直抵他的內心。
紀恒然看見他詭異的笑容,忽然覺得這電話恐怕不是什么好兆頭。
“我……”他剛說了一個字,就又被她打斷,一口氣哽在喉頭,只能生生化作無奈的嘆息。
這死孩子,就不能讓人說一句完整話嗎?
紀二爺咬牙切齒,恨不能沖到電話那頭去狠狠揉丫一頓。
“你說話啊,為什么不說?”紀然性子倒不急,但卻很沒有耐性。
聽著聲音,應該是翻了個身。
在床上呢?
紀恒然頓時想入非非。
開口時又些無奈:“你至少也給我個開口的機會啊,然然。”
話一出口,桌邊另外兩人同時輕笑出聲。
“然然——”姚子真學舌,卻學不到紀二爺百煉鋼化繞指柔的精髓,簡簡單單兩個字叫他念得黏黏糊糊,難聽死了。
紀然聽見了,淡淡問道:“說話不方便?”
紀恒然看過去,見另外兩個人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目光,毫不吝惜地傳遞出彼此心目中的輕蔑。沒理他們,轉身出了院子。
“沒事,你說。”
紀續之并沒有看他,好像根本不在意一般與姚子真閑聊著。
紀恒然沿著湖邊慢慢走,遠離了姚子真,夜色漸濃了起來,安靜鋪天蓋地而來,他忽然覺得,在這樣的夜里,就這么和她聊聊天也不錯。
盡管這個機會是他用盡心機才換來的。
紀然的呼吸聲傳來,綿軟悠長,她似是困了,迷迷糊糊的說:“今天我爸讓我去給他取藥,我見到周師師了。”
她說完吸了吸鼻子,試圖掩蓋住心里的三分嫉妒。
紀恒然嘆了口氣。
老紀——取藥——見到周師師。
這一條龍的服務,難道是岳父大人為了回國,特地送給他的見面禮?
這就是所謂的前有狼——紀續之,后有虎——老紀?
看來,不說紀續之,搞不定岳父大人,這婚怕也是結不成的。
紀恒然欲哭無淚。
電話那頭的紀然,亦有些無奈,“所以我拜托你了,桃花運這么旺,就別來招惹我了,等這陣子風頭過了,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好不好?”
這句好不好念得軟軟的,撩撥著紀恒然的心。
“你不是說,喜歡我?”他也柔了聲音問:“就不想試一試嗎?試試我們能不能愛上對方。”
紀然這回倒是拒絕的斬釘截鐵,“不必了,一眼就能看到結局的事情,我不喜歡浪費時間。”
紀恒然蹙起眉,當真有些受傷了。
掛斷電話,他在黑暗中站了好一會兒,然后穿過長廊,去叫康辰起床。
“以公司名義發聲明,順便拎出來幾個人告一告。說話難聽的,都別讓他們閑著。”他站在康辰房門口冷冷道,冷靜的看著他惺忪的睡眼,沒有任何憐憫。
康辰打著哈欠點頭,回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嘟嘟噥噥的抱怨起來:“我說Carroll,已經十一點多了,我都已經要睡覺了,明天一早不行嗎?就這么急?一整天都不急,現在開始急?”
紀恒然也探身進到他房間里去看表,隨即聞到一陣裊裊花香,不由得皺起了眉。
說話時,相當冷靜的后退了一步。
“老實說,你啊,到底是不是投錯了胎啊?跟個小姑娘似的,就愛侍弄個花啊草啊的。”
康辰冷著臉看他,目光中寫滿了拒絕:“這好像不關你事吧?”
紀恒然勾唇,“對,不關我事,但是——”他戳戳康辰的肩膀,“二十四小時待命,可是你的職責。誰讓我每年七位數的年薪發給你,包吃包住還愿意和你做朋友,怎么看都是你比較占便宜,我實在是不甘心啊……”
康辰嘴角抽搐,揉著頭發,抓狂了:“Carroll,敢問,如果我和你打架受傷的話,算工傷嗎?”
紀恒然對這種程度的威脅表示毫無壓力:“嗯,不過,我只給撫恤金。”
撫恤金……
這個人……
在斗嘴這方面,就沒贏過他,真的是,夠了……
紀恒然見他已經進入了發呆模式,目測戰斗力已經不足一成,頓覺獨孤求敗,無奈的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邊走邊說:“一個小時啊。我只給你一個小時時間,我剛答應她十二點以前解決這件事,讓她早點睡覺的。你知道的,小姑娘睡太晚不好。”
康辰用頭撞墻,這特么明明就只剩半個小時了好嗎?
“我這是跟了一什么老板啊?惡魔啊惡魔!奸商啊奸商!”
這只是一句自言自語,怎料那人忽然折返,下一秒便在他耳邊輕聲回答:“你是不是想說,要是放在兩千多年以前,興許我就是那商紂、周幽、漢成?”
康辰嚇得不輕,嚎了一聲,差點跌坐在地上。
紀恒然壞笑著:“子午覺是個好東西,你值得擁有。”
“有你在,我能睡覺才怪。”康辰實話實說。
紀恒然大笑著離開了,一路高高興興回房間,一開門,便見自家哥哥站在床前,望著墻上的那幅畫,發呆。
初秋夜涼,雖不至于說涼如水,可總比夏夜舒服多了。他開著門,同晚風一起行到他面前,與他一齊看著墻上的畫。
“怎么樣?”紀恒然問,“還行嗎?給點意見。”
紀續之不知在想些什么,思慮良久,才緩緩道:“點睛之筆最妥帖,旁的不過爾爾。”
紀恒然淺笑。
那雙眼魂牽夢繞了三年,自然最妥帖。
“和哥的妙筆丹青肯定是沒法比的。”
紀恒然挑眉看他,他也看過來。
“你什么時候學會說這些話了?”紀續之微微瞇起眼,極為不滿,“還是對我說。看來,這個女人帶給你的可不僅僅是欲。”
紀恒然正要給他倒酒,聞言動作一滯,隨后恢復。
“我的意思是,我只會畫她而已。”
紀續之作在那幅畫旁的椅子上,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今天好像忘記刮胡子了。
同樣的疑惑,紀恒然也曾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