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怒打史大奈
酒過三巡,屈突蓋放下酒杯,關(guān)切地問道:“二哥此去北平,可曾想過如何應(yīng)對北平王的殺威棒?那羅藝王爺?shù)钠猓墒浅隽嗣幕鸨。 ?p> 秦瓊嘆了口氣:“單二哥早就打聽過了,北平王那里是說不上話的。倒是打聽到一個門路,只是......“他說到一半搖了搖頭。
“什么門路?二哥快說!“屈突星急得直拍桌子。
“聽說若能托王府夫人說情,這頓殺威棒就能免了。只是......“
“只是什么?“
秦瓊苦笑道:“堂堂王府夫人,什么稀罕物件沒見過?尋常禮物哪能入她的眼?必須得投其所好才行。“
“投其所好?“屈突蓋撓著頭問。
“就是要送她最喜歡的東西。“秦瓊解釋道,“我們打聽到這位夫人最愛大珍珠,若能有十顆八顆上等珍珠......“
話未說完,屈突兄弟突然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二哥此話當(dāng)真?“
“自然是真的。“
“哈哈哈!“屈突蓋大笑道,“二哥真是吉星高照!“
屈突星連忙催促:“二弟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把那個拿來!“
屈突蓋起身轉(zhuǎn)入后堂,不多時捧出個錦盒。打開一看,里面整整齊齊排著十顆龍眼大的珍珠,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這......“秦瓊故作驚訝,“這些珍珠顆顆飽滿圓潤,怕是十分都不止,堪稱無價之寶啊!二位賢弟從何處得來?“
屈突星得意地說:“今日有個形跡可疑的過客,被我們截住搜出來的。正愁沒處用呢,沒想到二哥就來了!“說著將錦盒塞到秦瓊手中。
“這如何使得!“秦瓊連忙推辭,“初次見面就收如此厚禮......“
屈突星佯裝生氣:“二哥這是看不起我們兄弟?“
“就是!“屈突蓋幫腔道,“咱們綠林中人,講的就是義氣二字!“
秦瓊見二人如此赤誠,不禁暗生愧疚。他本是為了救上官狄才編造這番說辭,沒想到這對兄弟竟如此爽快,但事已至此,只得拱手道:“既如此,秦瓊愧領(lǐng)了。“
其實(shí)以秦瓊的閱歷,早看出這兄弟二人是直腸子的好漢,若直說來意要珍珠救人,反倒顯得生分。這番善意的謊言,既全了兄弟義氣,又救了上官狄性命,可謂兩全其美。
“二位賢弟,酒足飯飽,我也該告辭了。“秦瓊起身道。
屈突兄弟也不挽留,高聲道:“來人!列隊(duì)送秦二哥下山!“
屈突兄弟帶著嘍啰們一直把秦瓊送到山腳下。
秦瓊抱拳道:“咱們兄弟之間就不客套了,后會有期!“
走出十幾步遠(yuǎn),忽聽屈突星大喊:“二哥留步!“
秦瓊轉(zhuǎn)身:“賢弟還有何事?“
屈突星快步追上來,壓低聲音說:“二哥何必真去北平?我派人去把那兩個解差......“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您就在山上住幾個月,到時候直接回山東,豈不省事?“
屈突蓋也湊過來:“我哥這主意妙啊!“
秦瓊連連擺手:“萬萬不可!一來金甲、童環(huán)與單二哥有交情;二來這一路對我照顧有加。你們看我這身打扮,哪像個犯人?若害了他們,我豈不罪上加罪?“
屈突兄弟聞言,只得作罷:“那二哥保重,咱們后會有期!“
秦瓊回到樹林,將錦囊遞給上官狄:“看看是不是你的東西?“
上官狄顫抖著手打開錦囊,見十顆珍珠完好無損,頓時淚如雨下:“恩公大恩大德,請受我一拜!不知恩公是如何......“
“嗨!我上山把那兩個山大王痛罵一頓,又用拳腳教訓(xùn)了他們,這才乖乖交出珠子。“秦瓊輕描淡寫地說。
上官狄執(zhí)意要問恩人姓名,秦瓊卻再三推辭。
金甲見狀笑道:“上官爺,非要問清楚做什么?“
“常言道'大恩不言謝',可我總得知道救命恩人是誰啊!“
童環(huán)插話:“你先猜猜我們是做什么的?“
“游山玩水的?“
“不對。“
“經(jīng)商趕路的?“
“也不對。“
秦瓊打斷道:“說這些做什么!“
童環(huán)正色道:“得讓他明白!這位是山東濟(jì)南府的秦瓊秦叔寶,人稱'賽專諸、似孟嘗'。我們倆是押解他的差人。“接著把秦瓊因誤傷人命被發(fā)配的事說了一遍。
“上官爺,也就是碰上秦二哥這樣的好漢,自己都要吃殺威棒了還幫你。要換別人,誰管這閑事?“
上官狄聽完,急得直跺腳:“這樣的好人,難道真要死在殺威棒下嗎!“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上官狄急得在原地直轉(zhuǎn)圈,突然一拍腦門:“金爺、童爺,我有個主意!等我去京城交完差,立刻趕回登州求靠山王發(fā)公文,把秦二哥的案子調(diào)到我們登州去!“他拽著兩人的袖子懇求,“只求二位路上走慢些,給我兩個月時間!“
金甲懷疑地問:“你在王爺跟前真有這么大面子?“
“這個......“上官狄欲言又止,最后跺腳道:“總之我定能辦到!“他匆匆系好包袱,翻身上馬。
秦瓊望著他的背影感嘆:‘倒是個知恩圖報(bào)的。’
“上官賢弟,且慢!“秦瓊突然叫住他,“這沿途山寨林立,若再遇劫怎么辦?“
上官狄頓時傻眼:“這...這...“
秦瓊笑著掏出一支響箭:“再遇劫匪,你就舉箭高喊'我是替秦瓊跑人情的',保你暢通無阻。“
見上官狄瞪圓眼睛,又叮囑:“記住,千萬別跟王爺提我與綠林的關(guān)系,否則反要害我!“
“二哥放心!“上官狄揚(yáng)鞭而去,馬蹄卷起一路煙塵。
金甲好奇道:“二哥究竟怎么要回珍珠的?“
秦瓊笑著把編謊話的事說了,逗得兩人前仰后合。
童環(huán)提議:“要不咱們真慢些走?等上官狄的消息?“
“幫人,豈圖報(bào)?“秦瓊正色道,“走吧!“
這日正午,三人忽見前方人山人海,擠進(jìn)去才知是座丈余高臺,紅帳金匾寫著“以武會友“,兩旁看臺上坐滿官差。
金甲興奮道:“二哥,快看,打擂的!“
正打聽時,忽聽銅鑼震天響,人群沸騰:“開擂啦!“
只見臺后轉(zhuǎn)出個赤膊大漢,胸口黑毛如鋼針倒豎,抱拳道:“在下乃燕山王麾下先鋒官,今日設(shè)擂專會天下好漢!“
銅鑼聲響罷,只見五個壯漢從看臺躍下,沿著軟梯登上擂臺,四人分站四角,當(dāng)中立著個鐵塔般的漢子。
這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圓,頭戴棗紅扎巾,三排絨球隨步伐顫動,身穿繡金緊身襖,腰間杏黃絲鸞帶隨風(fēng)飄舞。
最扎眼的是那張紫棠臉——大腦門,朱砂眉,秤鉤鼻,配著對銅鈴大眼,活脫脫廟里的金剛下凡。
“好一條漢子!“秦瓊不禁贊嘆,“難怪能在此立擂。“
臺下百姓早炸開了鍋:“史臺官來了!“
“快看,今天最后一天啦!“
史大奈抱拳環(huán)顧,聲如洪鐘:“諸位父老!在下史大奈,山東沂州人氏。“說著抹了把汗,“奉北平王之命在此立擂百日,今日正是第九十九天!“
他扯開衣襟露出黝黑的胸膛:“規(guī)矩簡單,打中我一拳,賞銀十兩;踢中一腳,也是十兩;若能把我放倒,五十兩白銀奉上!“
突然提高嗓門,“若是把我掀下擂臺,先鋒官的位子,拱手相讓!不愿為官的,五百兩白銀當(dāng)場兌現(xiàn)!“
話音未落,已脫去外衣,在臺上打了一套虎虎生風(fēng)的拳法,百姓們喝彩聲震天響。
金甲卻湊到秦瓊耳邊:“二哥,這廝空有蠻力,招式粗笨得很。“
童環(huán)搓著手躍躍欲試:“金大哥,咱上去揍他幾十拳腳,贏個幾百兩銀子豈不美哉?“
秦瓊剛要勸阻,金甲已一個箭步竄出去:“臺官留步!“三兩步攀上軟梯,站在臺上比劃著:“打一拳十兩?踢一腳也是十兩?“
史大奈見終于有人應(yīng)戰(zhàn),樂得直搓手:“這位兄弟好膽識!八天沒開張了,您可是頭彩!“
“童賢弟幫我記數(shù)啊!“金甲朝臺下喊完,突然一個黑虎掏心直取中路。
史大奈不躲不閃,“砰“的一聲悶響,胸口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挨了一拳。
“十兩!“童環(huán)在臺下蹦著高喊。
史大奈一把抓住金甲的腰帶,像拎小雞似的把他高高舉起。
“去你的吧!“一聲大喝,金甲整個人被扔出三丈遠(yuǎn),重重摔在沙土堆上。
“哎喲!我的腰......“金甲疼得直咧嘴。
臺下頓時炸開了鍋:“就這兩下子還敢上臺?這不是來送死的嗎!“
秦瓊急得直跺腳:“叫你別去,偏不聽!“話音未落,童環(huán)已經(jīng)躥上擂臺:“大哥別急,我給你報(bào)仇!“
結(jié)果三個回合不到,童環(huán)也被史大奈一個過肩摔扔下臺來,比金甲摔得還難看。
史大奈站在臺上哈哈大笑:“哪來的兩個草包?就這點(diǎn)本事也敢來打擂?“他叉著腰環(huán)視四周,“這都九十九天了,看來北平地界是真沒人才了!“
臺下百姓也跟著起哄:“窮瘋了吧!,上臺就問價錢,真不要臉!“
金甲揉著屁股,委屈地說:“二哥,您聽聽,這廝太囂張了!“
秦瓊原本不想惹事,但見史大奈如此狂妄,兩個兄弟又當(dāng)眾受辱,終于按捺不住:“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真功夫!“
只見他一個箭步躍上擂臺,抱拳道:“在下領(lǐng)教臺官高招。“
史大奈打量來人:身高八尺,面如淡金,雙目炯炯有神,雖然穿著普通,但往那一站,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又來一個送死的?“史大奈不屑地說,“讓你三招!“
秦瓊微微一笑:“遠(yuǎn)來是客,還是讓我先讓三招吧。“
史大奈聞言大怒:“好大的口氣!“揮拳就打,只見他拳風(fēng)呼嘯,招招狠辣,可秦瓊就像一片柳葉,在狂風(fēng)暴雨中飄搖卻始終不落。
二十個回合過去,史大奈已經(jīng)氣喘如牛,秦瓊卻連衣角都沒讓他碰到,臺下懂行的官兵都看傻了眼:“壞了,今天臺官要栽!“
“臺官小心了!“秦瓊突然變招,一個“青龍?zhí)阶Α爸比≈新罚反竽位琶φ屑埽瑓s不料這是虛招,秦瓊身形一轉(zhuǎn),右腿如鞭子般掃出。
“砰!“史大奈兩百多斤的身子,像沙包一樣飛出擂臺,重重摔在五丈開外!
全場鴉雀無聲。
半晌,突然爆發(fā)出震天喝彩:“好!“
“這才是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