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什么？愛是什么？有人說是一顆種子由開到敗回歸無塵，有人說是一只候鳥飛南復北來來往往。

　　蕭臨說，是曾經的肆意山水，是后來的甘于被困，更是失去后的痛徹心扉、刻骨銘心，是無路可走再無聲息。

　　慕羅儀說，是知曉塵世無奈的悲涼無解，也是知遇后的默然歡喜，更是縛于無路后的毅然決然、再無歸去，是解脫，是新生，是再見。

　　盛南陽說，是離開再歸來，是找尋無歸路，是歡喜，是束縛，是你我白首生生不離。

　　沈歆說，是看破，是忘記，是逃避，是驚詫，是開始，是你我重聚重新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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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歆知道自己一緊張就胡亂說話的毛病，之前在太元殿就是這樣，母后一板起臉來問責，自己就不知所云侃侃而談什么都說，連自己宮中大宮女阿秀喜歡某個立志當拾壹書院教學師傅的侍衛都抖出來了。壹拾書院是大晟的第二書院，取“拾壹”義，人才不多得，偶然拾到一個就是書院之幸。蕭老爺子就在拾壹書院執教，不過也是掛個名罷了。第一書院是執文書院。執文于世，通藝為國，直屬于皇家，恭瑞親王在京管轄，蕭臨的父親為琴園首席，直到蕭臨隨蕭家老爺子歸來，蕭郎中讓位蕭臨。

　　盛南陽就這樣看著沈歆，看著這個從進門開始就喋喋不休的女孩，不一樣了，曾經的她端莊自持充足了大國公主的樣子，現在的她多了些活潑生氣，更添可愛。

　　“不問我嗎？那些后來的事。”盛南陽看她左右不言，擔憂的心情降下去一半。早死晚死都是死，還不如早早把這個重磅炸彈交出去。

　　啜飲一口梅子茶，“不問。”父王母后早已身死，靖安的結局從史書中也知曉了，唯一牽掛的你也出現，沒有什么了，沒有了。慕羅儀的一生已經過去，現在，屬于沈歆。“沒什么好問的了。”沈歆笑顏朦朧，盛南陽看著竟然有種揪心的感覺。

　　“那好。你沒有問的，我有。”

　　“嗯？”

　　“對啊，有個很嚴肅的問題。”

　　沈歆仔細想了想從前，沒什么值得他惦記這么多年的事情吧，“你問。”

　　“這么多年，你有沒有男朋友？”

　　“啊？咳咳咳，你怎么想問這個啊？”是關心前世弟子的情感生活，來自同鄉人的憐愛，還是終于想通了？如果是最后者，那，這可是你自找的。“目前還沒有……”

　　“沒有啊。“那挺好的，這位前世出街擲果盈車今世獲得萬千少女芳心的盛大公子悄悄松了口氣。

　　“不過，額，有點不知道怎么說。”

　　氣還沒松完，就來了個后轉折，盛南陽差點被嗆住“不過？什么？”看對面佳人羞澀的神情，盛公子覺得自己涼颼颼的缺個帽子戴。

　　“有個人，對我挺好的。”

　　沈歆還一臉歡喜得給盛南陽舀了碗合梨羹，羹湯香甜可口，他的嗅覺、味覺、觸覺卻仿佛消失，整個人宛如墜入極地，北極熊寶寶溫暖的皮毛也暖不熱被凍傷的心口，沈歆甜美的笑容更是如把利刃扎透了那顆瑟瑟發抖顫抖不已破碎不堪的心臟。挺好的，有我好嗎？是陪你朝夕練琴還是陪你誦詩言事了，等等那個小妖還沒正名分，不晚不晚，一定要沉下氣。

　　“是嗎，哪天引薦一下，也讓我感謝一下這么多年對你的照顧。”瞧瞧，這句話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呵，正好讓他認清現實，告訴他不是什么姑娘他都能搶的。不過盛南陽也不想想是沈歆喜歡人家，你上哪宣示主權去，何況，是你跟人家搶姑娘好吧。

　　沈歆緩緩撫摸著手中的白胎竹影杯，嫣然一笑“好啊。”

　　“那個人怎么樣，我給你把把關。”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盛，蕭家老祖說了解清楚情況才能打贏對手，盛南陽決定聽從祖訓，先摸清楚情況再說。

　　“他啊，風趣、有才、俊朗、還對我好。”

　　哼，有我風趣嗎？不對，這一世好像是往冷酷上發展了，不過我上輩子風趣啊。有才，琴棋書畫信手拈來，今生更是大考小考一路跑贏，能比得過啊嗎？俊朗，這輩子上輩子我的皮囊都挺不錯啊，沈歆，別說你忘了對著我看呆的時候。再說，這都是身外物，你不應該是個被臉征服的女人。對你好，我保證會對你很好很好，沒人能比得上我對你好。

　　“什么時候碰上的？我告訴你，人啊，不能只看外表，也不能只看表面，淺層次的好感不一定就是喜歡了。”

　　“很久很久了，一直喜歡，確定是喜歡了。只不過不敢告訴他而已。”

　　盛南陽的嫉妒心快要爆炸，確定喜歡，很久很久，怎么，你就有了別人了呢。憤怒的同時還有一絲絲的委屈和恐懼，那我呢？這么多年，我找來找去，全是為了什么呢？

　　“這么久了，他沒發現你喜歡他嗎？”杯子上的手青筋暴起，盡是忍耐和不堪容忍。

　　“發現了吧，但是他不說啊，”沈歆夾了個湯包，“我也沒辦法，只能我說了。”

　　“不行!”你一說他答應了怎么辦，那時我才是完全沒機會了。一邊忍住自己的嫉妒心，一邊還要及時規劃對自己有利的局面。盛公子心很累。“我是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就是想不到你會主動追人，畢竟，上門求娶的才俊那么多，沒必要你上趕著追他。”

　　“啊？還好吧，追人也沒什么的，你覺得我不應該主動？。”

　　“對。”那個小子，沒機會了。

　　“嗯，聽你的，不追了。”是你說不讓我追的哦，到時候別后悔。“吃得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以后再見。”

　　盛南陽想攔她，畢竟才見了沒多久，不過想想以后能經常見面，現在還是先去偷偷解決了那個暗地里的小妖才行。勉強從滿是裂縫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好，那以后再見，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樓下打車就行。你昨天也沒休息好，快回去睡一覺吧，別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好。”我一定愛護自己，然后好好愛護你。

　　盛南陽把沈歆送上出租車，正打算向余和笙打聽小妖是誰，卻看到備注“永安公主”發來的短信，點開一看，那差點崩裂的心徹底崩了。

　　“我喜歡的那個人，名曰蕭臨，官至大司樂，陪我四年華。“

　　”不知今載，可否再與郎君續前緣敘佳話？”

　　沈歆在出租車里捂著臉笑著，害羞，第一次表白，千萬要成功啊。

　　怎么還不回復，難道我感覺出錯了？他不喜歡我？又是一廂情愿了嗎？怎么辦，怎么辦，尷尬到想死。

　　“剛才怎么和你說的，你不能主動，我也不行。“

　　”小傻瓜，沒有再續，一直都在。兩世皆你，全是歡喜。”

　　“嚇我好玩是嗎？”

　　“我嫉妒蕭臨了。”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喜歡你。”

　　“想抱你。”

　　“想親你。”……

　　沈歆扣住手機，摸了摸發燙的臉，蕭臨你，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