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剎那,甲板上的氣氛有些尷尬。
我的身體微不可查的僵了一僵,眼底飛速的閃過了一抹詫異,垂眸時嘴角卻習慣性的勾勒出一絲淺笑。
本以為迫于我的身份慕容燁也許會應下來,這樣我與祁絕也不會欠他什么,結果這位太子倒是挺新奇的,非但不接受,還狠狠落了我的面子……
見過索要人情的,沒見過不接受還不留情面嘲諷的。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我心里默默腹誹著,依舊半蹲著身子并未起身,而慕容燁也是坦然受之,面色非常自然。
好吧,你救過我們你最大。
我正要兀自起身,一雙宛若白玉雕刻般修長的手指便遞到了我的眼前,我緩緩抬頭,卻見慕容燁一臉冷意的俯視著我。
我下意識的看向了祁絕,卻見祁絕并無出手的意思,那便是任我“作”了……
“怎么?柔貴妃還需本宮親自相扶?”慕容燁不耐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太子多慮。”我終于起身,身體因蹲的時間有些長而微微發酸,不過心中卻暗暗松了一口氣。
慕容燁既已應下,便是同意此事私了,并不會大肆宣揚。若是此事傳開,影響的將是整個鳳歸。
畢竟,皇帝遇刺在這里那是頭等大事。
“慕柔,你先下去吧,我與太子還有事要談。”祁絕見我在起身時身體有點搖晃,轉頭向我道。
隨后,祁絕轉頭看向慕容燁,嘴角攜著一絲微笑,伸手指了指寬大的船后一船艙里,道:“玄武太子請。”
“也好。”
慕容燁點點頭,即使對上一國帝王也并未有絲毫拘謹,手中的玉簫復又在如玉長指上轉了一圈,靜靜的停在慕容燁指尖。
肯定又是關于政務上的事了。
我不甚優雅的打了個哈欠,本來就不想參與這些權謀之事,往日的所作所為,若非祁淵所托,我是真心不想去做。
正要福身告退,祁絕的聲音已幽幽傳來,顯示安撫一般,道:“慕柔,你先下去吧,朕談完便回。”
我略一挑眉。
往常祁絕不會這樣與我說話,哪怕是機密要務,只要我留在那里,他也不會反對,從未如此明白的讓我離開,沒有一次是這樣。
抬頭望向祁絕,他面色如常,一雙沉靜的眸子靜靜的看著我,眸中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只是我卻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急切,好像在督促我快些離開。
不對勁。
這是我的第一感覺。
“怎么?難道貴妃還想要染指前朝之事?”語氣輕佻,我從祁絕身上移開視線,便看到慕容燁去而復返,轉頭看向我,依舊是慵懶的模樣。
我微笑道:“自然不會,太子應是想多了。”不溫不火的反擊慕容燁,我福身行了禮,道:“妾身告退。”
遂緩緩漫步離開,找了一個丫鬟準備將我帶進另一間船艙。
沿著這艘極大的御船,我隨著丫鬟的指引到了另一間極為寬敞的船房,不同于之前船房的昏暗,這里有幾個木窗正開著,幾縷清新的風帶著夜間獨有的氣息傳來,我甚至能遙望到遠處的群山。
“你下去吧。”坐在梳妝鏡前,我將耳環和頭上僅剩的幾根簪子拆下,隨意揮手吩咐丫鬟。
以往我這個時候也該入睡了,看著外面如墨的夜色也禁不住有些困意,至于祁絕的異常,我倒是并未多在意。
那丫鬟像是有些不安,神色猶豫的咬了咬嘴唇,道:“娘娘要就寢嗎?奴婢……在旁伺候便好。”
我聽到這句話,手上拆簪子的動作停下,又將固定頭發的簪子重新簪回發髻,側眸看向神色略顯緊張的小丫鬟,道:“你可知……本宮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