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校園中,總會有些不為人知的暗涌。
我也曾因為好心辦壞事,想著幫別人,反而被置身險境。第一次知道,你掏心對待的人,有可能最后是那個掏你心的人。
高二這一年,充滿著曲折離奇、跌蕩起伏,看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也體驗到人心有多冷暖,但慶幸,好人還真的是多。
因禍得福,我不僅可以碰到那么多那么多好人,還能遇見你。
比我高一級的師兄N,我們陰差陽錯的一起經歷一些人和事,慢慢的,“喜歡”成了自然而然。
那也是像這個秋天一樣涼風習習的開學季。
某天中午,師兄在教學樓一樓的走廊里擋住了我前往教室的腳步,我有預感將要發生什么事,我想躲開,可還是被攔了下來。
“X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p> 我知道無處可逃了,“好吧,有什么話你說吧?!蔽也缓靡馑嫉氐椭^,玩著手指,以緩解心里的緊張感。
“你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師兄有點緊張。
我忍不住笑了,抬頭看著師兄的眼睛,天呢,一臉認真的樣子,甚是讓人心動。
“你別笑,我是認真的,你也認真點。”
“好。”我努力忍著笑意。
“我喜歡你,”師兄的臉更紅了,“你喜歡我嗎?”
“嗯?!蔽业哪樢苍缇图t得火辣辣的了,尷尬地又別開了頭。
“別‘嗯’啊,看著我,回答我,你喜歡我嗎?”
看到師兄眼里的那份真誠,我的勇氣也被喚起,“喜歡,我喜歡你。”
師兄開心得大笑起來,手舞足蹈,像個得到肯定的小孩。我從沒告訴過他,那天的他真像涼秋中一縷陽光,明媚、耀眼,很溫暖,我的心因為他,變得更加柔軟且安穩。
只是,我說希望兩個人正式在一起是兩年后,他猶豫著算答應了。
因為他高三,即將面臨高考,我也準備升高三了,不想影響到學習,但感情的事并不是安排得來的。
他說,想當面跟我表白,是因為害怕通過聊天軟件跟我說,我會當他是開玩笑,而且這種事,總覺得不當面說,看不到真誠,我記得;
他說,那天從人群中向他走去時,盡管我身邊人來人往,但他卻只看到我,仿佛我身上有一道光,我記得;
他送過我一幅自己畫的臥虎畫,眼睛留給我上色,我記得;
他中秋節那晚給我打電話,家人們在家,我跑到屋外,在微亮的月光中,我們聊了很久很久,我記得;
他約我中午出去校門口吃飯,吃完飯回來后,一起逛校園、操場邊樹下閑坐,然后到下操場圍墻邊乘涼,我記得;
他的手掌很厚實,很溫暖,我記得;
他在小樹下偷親我臉頰,問我有沒有嚇到,我假裝淡定地說沒有,我記得;
我們在校園花圃閑坐著,他讓我閉上眼睛,有東西想送我,卻偷偷親我嘴唇,我感覺到他緊張而急促的氣息。
身后初中教室里的初中生沒午休的都在瞎起哄時,我都聽不清他們說什么,只清晰地聽見我狂亂的心跳聲,我記得;
他來過我家,以朋友的身份,見過我母親。只是他不知道,我早跟母親說了我們在交往。他假裝淡定,卻不知所措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好在我們的朋友能說會道,才沒讓氣氛太尷尬,我記得;
他傍晚放學,騎單車陪我搭船過江一路送回家,我記得;
他一大早起床,跑很遠的路到渡口接我一起上學,我記得;
我為他學唱的“暖暖”,盡管唱得很難聽,他在電話那頭聽得很開心,我記得;
他七月初七生日,我一直記得,只是再沒敢打擾而已;
分手后,我的生日到了,他送了我一條粉色圍巾,他說只是單純的生日禮物,沒有別的意思,我在朋友的說服下,勉強收下了,我記得。
只是,他說過他前任如何任性,即使再不滿,他也不會抱怨什么。我多次故意無理取鬧,是希望他敞開心扉對我,不管什么,直言便是,但他都沒有。我以為我是不一樣的,可,憑什么我是不一樣的。
我那么故意,只是想證明他有多在乎。他的云淡風輕,最讓我心寒。
我說分手,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因為他,開始迷失自己,這于我而言極為恐怖。
我從一開始說不想跟他在一起,到希望他真正放我在心里,想他,怕打擾他備考,沒聯系又擔心他是否對我沒那么在意,心亂如麻。
他高考后我才說的分手,他問為什么,我也答不上來,可能是一開始我沒打算高考前談戀愛?也可能是我真的很介意他以對待別人的方式對待我?或是我真的害怕丟了自我。
可是,分開后,我才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一天天地相處下來,一起經歷過的種種,讓我真的舍不得放手。我問他可以復合嗎?他答應了。
我想拋開一切,好好跟他在一起,哪怕我還不知道如何去好好愛一個人,但不管付出什么,只要他能好,都可以。
可是,他將去迎接他更多可能的未來,遇見更多更好的人,我不想束縛著他。
終于還是忍著痛,發短信給他,上次我說的分手,這次換他來,分手或再見,他問我是不是一直在耍他,我心滴著血,我說不是。
他過了很久,問我,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不快樂,我淚水在看到那些字眼時,不自覺的拼著命地往下淌,眼睛模糊了,手顫抖著打下,是的。
他說,他不說分手,只說再見。
他畢業離開了學校,剛開始,我只要繞道走,不經過操場邊那棵一起倚過的小樹、故意不看廣場邊我們走過的小路、不去看廣場下面的操場。
我可以微微笑地跟朋友說著什么。悲傷是可以控制的。
朋友一個個問我是不是分手了,我笑著說,是啊。
心最疼的那次,是一幫人,在宿舍打地鋪午休,有個我們倆都熟悉的朋友Z,忍了幾天,終于還是沒忍住地問我,我們為什么分手,她說悄悄告訴她,其實大家都沒睡,抱著八卦的心,在聽著。
還好我睡最外面且背對著她們,我不想說,只好假裝睡著,她們也都以為我睡著了,就沒再追問。
我的心像被扒開了塞把鹽進去,那么疼。
日復一日,學習仍然忙碌,在各種試題的轟炸下,我的一心無法二用,使我暫時從心痛中解脫出來。
看似平靜的生活直到那天傍晚被徹徹底底打破了。
下午放學后,像往日,在教室門口的走廊上,跟同學們稍作休息,M同學問我,今天還留下來一起復習嗎?我說要啊。
閑聊之時,一個久違的熟悉面孔映入眼簾,“嗨?!边€是那么陽光而暖心的笑容。
原來,是已經畢業離校的N,我好不容易才恍過神來,“嗨?!?p> 聽到他跟我同宿舍的朋友Z聊了兩句,才知道他是回來拿什么東西的。
轉眼間,N已經跟他一同前來的小伙伴出校門,離開了。
我整顆心,就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深深往下一沉,腦袋也懵了。
同學們簇擁著進教室,我也失魂落魄般回到座位。
我什么也看不下去了,坐隔壁桌的M同學看我有氣無力地收著書包,問我怎么了?看著有些奇怪。我說沒什么,只是腦袋難受,想先回去。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宿舍,呆坐在門檻上也不知有多久,依稀聽見有人喊我,循聲望去,是室友Z,她問我怎么了,喊我那么久都沒聽到,為什么坐那里坐那么久???
我努力笑著說,沒事,你快去復習吧,我只是有點累。
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的一切,就像一幀幀的電影,一幕幕在我的腦海里播放著,心有種窒息的痛。
我終于真的失去他了,我才知道我自己原來已經深深依賴著他,我早就習慣了有他存在的生活,習慣有他陪著去共同面對所有。
現在,真的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心里住著的人,是真的要搬走,我有點崩潰。
相識那么久,相處那么短,回憶卻那么長。
帶著那份刻骨的疼,我終于挨到了高考。
離開校園,就可以離開曾有我們身影的每個角落,那些記憶才能得以塵封,我才能慢慢解脫。
高考后的暑假,我一個人去到陌生的城市,找姐姐玩,真的放下許多。
回家后,我狠下心,把他送的畫悄悄扔了,唯一的一張照片,也收起來了,因為猶豫很久,還是舍不得扔。
我想好好告別曾經。
臨近填志愿的時候,某天開始,我突然的,每天都很想很想他,不知為何,滿腦子都是他。
想不出為什么,我也就沒去多想了。
大學生活從一場軍訓開始,我覺得未來是嶄新的,一切都會向美好前進。
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一天,我跟新室友F第一次去食堂吃飯,取好餐坐下來時,隔著兩三桌的前面有一個人,背影好像是他,看了幾眼,果然是,他前面坐著個小個子的可愛女生。
我盡量別過身,只想盡快吃完走人,不要被他看見。
我們剛踏出餐廳門口時,“X?!?p> 還是躲不過,我轉過身,迎上他倆的笑臉,只好笑著說:“真巧?!焙藥拙?,那位女生說想出校門口逛逛,問我們一起嗎?我推脫著還有事,拉著室友倉惶離開。
一回到宿舍,還好宿舍沒有其他人,F問我:“他是什么人???”
我有點尷尬地回答:“師……師兄來的,以前同個高中。”
“哇,你以前就認識的??!他那么帥,你怎么不跟他在一起?”F興奮得眼睛放著光,突然又暗淡了下來,“他剛身邊的那個女生那么可愛,應該是他女朋友吧,好可惜?!?p> 我苦笑著:“可……可能是吧!”
軍訓完后,就開始上課了。
F跟我是不同專業的,課程安排也不一樣。
一次,我中午下課拎著從食堂打包的盒飯回宿舍,剛坐下,準備好好滿足我已經餓得“咕咕”叫的肚子時,F神神秘秘地閃到我旁邊,輕聲地對我說:“你猜我早上剛上完兩節課回來時,路過食堂,看見什么了?”我咬著筷子,一臉好奇,“什么?”我也壓低了聲音。
“是上次我們遇到的那位你以前就認識的師兄。”
我心咯噔了一下,仍裝做才剛想起來那樣,“哦,是他啊,怎么了?”
“他跟上次那個可愛的女生,在食堂門口吵架,吵得蠻兇的,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p> “這樣啊,應該沒事吧?!?p> 心里只是默默盼著他能好。
去教學樓上課的方向,大家都是一樣的,時不時,總會碰到對方,我的心里說不難受了,是騙人的。我只能盡量避開他,假裝沒看見他。
有好幾次,我無聊在校園創業園門店兼職時,他送那個女生回宿舍,經過我面前,無論我是否看見,也無論我前面是否一堆人阻擋著,他都偏要揮手跟我打招呼,我也是納悶。
第一個暑假過后,很久沒聯系的朋友Z,在聊天軟件上給我留了言:“聽N師兄說,你跟他竟然在同個學校哦?!?p> 我回:“是啊,我也沒想到。”
Z很直接地就問:“你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X你要把握機會??!他說沒有你的聯系方式,跟我要了你的企鵝號,你記得加他?!?p> “不可能了,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嗯,好的。”
“這樣啊?!蔽腋杏X到朋友有些許失落。
只好安慰到,“沒事啊,過去的都過去了。”
期盼中,他終于畢業了,后來,我們就真的再也沒見。
加了聊天軟件后,好像聊過幾次,那時我臨近畢業,忙著做畢業展,他想讓我幫他一個師妹做份畢業設計,我拒絕了。
還有一次,我剛好一個人在醫院打著點滴,他說想跟我約見一面,我說,不用了,有什么話直接說就好,我現在有空。
然后從此就真的再也沒有然后了。
放下心里的他,我用了三年的時間,那段歲月是個漫長的煎熬,還好都過去了。
我只是一個向往高空翱翔的風箏,他是那個放風箏的人,我寄托于我們之間牽絆著彼此的那根線給予的安全感,那根線叫“信任”,我奢望彼此可以坦誠相待。
然而,他以為風箏狠拽著,是為了離開,斷了線,放了手,他給了他認為我想要的自由。
可能曾經年少,以為愛就是只要對方好,放手成全也是愛的形式。
如果換個時間,我真的愿牽著他那溫暖的手,陪他一直一直一直往前走,帶著我的滿懷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