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生活,讓我覺得像一張繃緊的弓弦,盡管緊張,但倍感充實。
身邊的同學們也都滿懷激情,為我們各自憧憬的未來去全力以赴。
那是我永遠懷念的生活,一群人一起不顧一切去努力朝前奔的勇氣,后來再也沒遇到過。
我的心雖然還在不時的舊傷復發,但忙碌的學習,讓我無暇顧及,只是午休或深夜還未累到躺下就睡的空隙,總會令我輾轉反側。
我已經忘了那是高三上學期還是下學期了,我只記得那天中午陽光很溫暖,我實在困得不行,就沒回教室看書,而是在宿舍休息。
朦朦朧朧中,聽到手機聊天軟件鈴聲響,隨手摸來手機打開一看,信息提示有人加我好友,申請加好友信息沒有填,想想可能是哪個同學,就問了問室友,大家也不知道,我只好回信息拒絕后就睡著了。
課間,我跟M同學閑聊時,突然想起來中午的事,打開軟件問M同學認不認識,M同學一眼便認出,這是高二分班后才跟我們同班的G同學。
啊,原來,是G啊。
我是那種三年下來,盡管一直一個班,我都沒認全人名的迷糊蛋。
之所以對G有些印象,是因為,高二的時候,他隔壁班的女朋友中午會跟他在我們班,在他的座位上,偶爾悄悄地閑聊幾句,然后靜靜地趴著午休。
每次快午休結束的時候,我跟同學們到老師辦公室裝熱水時,他的女朋友也會拿上兩個保溫杯跟我們一起排隊,裝好后先幫他送過來,然后自己再回教室。
日復一日,直讓人“只羨鴛鴦,不羨仙”呢!
他們像公主本身跟王子本身似的,有種說不出的合適,衷心希望他們能從校服到婚紗。
只是高三這年,好像再沒見過他女朋友,應該是不打算參加高考,就輟學了吧。
第二天中午,想著平時G人也可以,不壞那種,還蠻陽光向上,我回加了他好友。彼此打過招呼,G問我是個什么樣的人?那段時間,因為N,我開始留意星座,剛好聊天軟件上有轉載幾篇關于我這個星座,我看著蠻貼切的,就甩了幾篇過去給G看,也不知道他看沒看,懂沒懂,信沒信,因為我們都從未再提過。
后來聊天,聊著聊著,越發覺得,他跟N太像了。
他們一樣陽光、熱情、積極、有正義感,喜歡打籃球,孩子氣,愛耍帥。
我心里莫名地就火了,我明明想擺脫過往,卻來了另一個那么那么像他的人,提醒著我,N相關的一切,掩埋不掉。
我情緒異常不好,跟G聊天跟吃槍藥似的,說什么都很沖。
冷靜下來,才驚覺,自己是有多過分,明明一切都跟G沒關系,他只是剛好跟N有些相似而已,有什么錯?
我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向G道歉:“不好意思,我最近情緒不對,你沒做錯什么,我不該朝你發火。”
他說:“沒事的。”
他的座位是比較靠教室后排的,而我的座位在教室前面,他時不時會跟我分享他們后面的趣事。
比如某某同學畫畫很厲害,他在跟他學,哪天畫幅給我;問我這幾天有沒有看到他在跟另一個同學學習街舞,哪天練好了,跳給我看。
剛好那幾天經過廣場的時候,我的確有看到他們在不遠處的籃球場邊上練街舞。
嗯,他認真學著舞步的樣子,還蠻可愛的,有些期待呢!
“我剛放學回家的時候,出校門口,就看到你跟你室友在吃飯。”他家在學校附近,所以沒有住宿舍,放學就回家了。
“是啊,我們出來吃飯人很多啊,你確定你看到的是我?”我疑惑地回。
“是啊,你是DX兩個人。人很多,但我一眼就看到你了。”
或許是從那次起,我也會傍晚去吃飯的時候,留意下G的身影會不會從校門口出來,偶爾剛好看到彼此,我們會開心地打招呼。
其實,我也是個害羞的女生,一開始,我除了跟G在軟件上聊天,日常我們是零交流的。
那天,跟同學吃完午飯進校門,“X。”有人在后面喊我,轉身一看是G,他也跟幾個朋友吃完飯回來。我怯怯地答應著。
“你怎么見到我,總不跟我打招呼啊?”果然,還是逃不過被說。
“我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朋友。”
漸漸地,我也就勇敢些了。
無意間,大家聊著同班誰誰誰是跟自己來自一個地方的時候,M說:“上次跟你打招呼的G同學,就是我們那的,我們很早以前就算認識了,初中同學來的。”
我好奇,“G同學給你感覺怎么樣?”
“有點嚇人。”看我一臉詫異,M解釋到,“我們上學放學經常遇到,從沒打過招呼,所以我才好奇你們很熟嗎?他上次居然跟你打招呼,認識他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會跟別人打招呼。”
“哈哈哈,是嗎?”我樂翻了,“大家都是同學,打招呼正常的。你不覺得他很搞笑的嗎?”
“搞笑?”這次換M一副看到傻子般不解的樣子,“他哪里搞笑,每天高冷的樣子,見面都不敢看他,哪里笑得出來。”
我越發覺得好笑,仿佛我們說的是兩個人一樣。
漸漸的,我的朋友們多了起來,我想應該是我們都愛笑,才慢慢靠近彼此的吧。
午休時,我們為了調節因學習而緊張的心情,有時會聊聊八卦,有時會切磋跳珠棋棋藝。當然,大家都是坐前排,才能慢慢湊近些。
那天下棋,有個男同學輸了,想耍賴,我們哄笑著,G剛好跟兩三個好友從教室前門進來,我知道他一直看著我,只是我故意沒看他。
他回到座位,發了一句,“你跟F玩得很開心嘛。”
“還有同學們啊,這么多人,你沒看到?”我覺得奇怪,有種不好的預感。
朋友說,這是吃醋,可是,我們是朋友啊。說好要當一輩子好哥們兒的那種。
某天午休,他突然發信息問我:“你喜不喜歡隔壁班,今天你遇到的那個跟我出去吃飯的朋友?”
我更加摸不著頭腦,“我又不認識他,為什么會喜歡他?”
“哦,那就好,他長得比較帥啊。”
我有點氣炸。
高考轉眼間就開始了。高考前就一直刮風下雨,我們都在擔心高考那天怎么辦。神奇的是,下了那么多天的大雨,高考那兩天竟風和日麗。
我們坐著去高考的大巴,來到另一個學校參加考試。
考前,我們被安排到一個課室休息。不知那兩天的我怎么了,總是不自覺的,在休息室或走廊里尋找G的身影,找到就會莫名的安心,找不到就會有些許失落。
我內心的不安愈演愈烈。
直到第二天高考完回校的巴士上,我終于想明白了。
我喜歡G,但我不知道我喜歡的是像N的G,還是G,所以我才會如此不知所措,因為這不公平,對誰都是。
“終于都結束了,太好了。”我向G發了信息。
“是啊,結束了。”
我想說的,其實不是高考,而是我自己都沒有弄清楚的內心,終于可以逃離開了。
悠哉悠哉,我總是很健忘。
過完最后一個暑假,我就到另一座城市上學,什么不安的,都被拋至九宵云外了。
室友們都來自各地,好在大家都善良可愛,相互照顧,而且有G這個鐵哥們兒隔著屏幕敲著字陪我,新的開始并沒有讓我有多大恐慌。
我跟G聊著我身邊的一切,聊著過往,聊著G的目標。
我們不會抱怨對方怎么沒有秒回,因為他有工作,我有課程、社團。我們總是互相留著言,有一搭沒一搭的傾訴著。
一天中最開心的事,就是看到有他的留言,最幸運的是,我們剛好都有空,在我正準備碼字發信息給他時,他就發過來了。
有一次,我實在想不通,只好問他,“很奇怪,為什么我總會在校園看到你,但我明明知道你沒在這里?”
“哈哈哈,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在那里。”我們也就不了了之了。
忘了哪一天來著,G說,“我喜歡你。”
“恭喜你,我們有共同愛好了,我也喜歡我自己。”我總是沒心沒肺的當玩笑來著。
他也未曾認真似的戲說著。
他工作越來越穩定,也越來越忙了。
后來,他仍說過喜歡,我想著異地,即使喜歡他也沒有辦法照顧他、陪伴他,我勸他我們只是好哥們兒,讓他趕緊找個女朋友,好照顧只身在外的他。
我也幫他介紹過女朋友,當我向女生介紹他的時候,我才發覺,我說的不是夸張的贊賞,而是我早已經打從心底那么欣賞他了,這點讓我震驚了很長時間。
再后來,有一次他發來了久違的信息:“你想看看我女朋友嗎?”
我以為在開玩笑,“好啊。”
那是個長頭發女生,蠻漂亮,還真是貌美如花,讓人一眼便能心動那種。
我還在心存僥幸,難道是故意的?我說:“真漂亮,帶回家見過父母了嗎?”
“嗯,見過了。”我心想,認真的?“以后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原來是真的,“哈哈哈,好,祝你們幸福。”
別人說,有些人,只有在失去的時候,你才知道他對你來說有多重要。我真的體會到了。
我識趣的,再也沒去打擾他。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那天剛好室友生日,別人送了室友一瓶紅酒,我們就在宿舍喝著紅酒,吃著蛋糕,玩了起來。
可能是看到我聊天軟件上分享的動態,他發信息給我,問我在干嘛。
他說他已經分手有段時間了,我不敢多問,我怕他傷心難過,我也會跟著他難過,我只希望他開心。
我有點喝多了,好像只是喝了一杯,但我一心情不好,喝很少也會醉。
我打電話給他,說了我不知道為什么,幫他介紹對象,明明只是想夸夸他,卻好像說出了我心里的話?聽他說他有女朋友的時候,我為什么那么難受?我為什么聽到他分手了,我還為他感到難過?依稀記得大概就這些吧。那晚好像聊到了天亮,我才去睡的。
這些也是我后來才記起來的。
第二天,他問我酒醒了嗎?我感覺好像有些不妙。
他說還記得昨晚我打電話說過什么嗎?我說不記得了,只記得好像有給他打過電話。
他說我豬,不記得就算了,以后再說。
經過他女朋友事件,我們之間好像也越來越遠了,他工作也越來越忙,他留了言,我復后,等個好幾天,他才能看到,回我。
我的心也快拽不住了。剛開始,我會等,傍晚閑下來給他發了信息,然后就開始等,等到心急,等到擔心,等到天亮,我覺得我好像快瘋了。
我也真的越來越無可救藥了。世界杯那晚,我們宿舍跟隔壁幾個宿舍的女生,一起到校門口新開的酒吧玩。
才剛坐下沒一會兒,他發來了信息,問我在干嘛?我說我跟同學們來新開的酒吧玩。
我第一次感覺到他很生氣,我知道他是擔心我。我很著急地解釋了,這是在校門口的,而且剛開張,沒什么人,那晚我們幾乎包場了,有同學的男朋友也帶他們班的幾個男生來,我們很安全,他明顯有點沒那么生氣了,只讓我別玩太晚,回宿舍告訴他一聲。
我想不通,自己為什么這么在意他的想法,這么擔心他會生氣,我們是哥們兒吧!
日子就這樣在我的憂心忡忡中度過,畢業季將至,我說到時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他說好,剛好到時有空。
我羨慕地說著有同屆的同學跟他女朋友求婚了。他調侃道,“嫁給我吧,你答應,我立馬帶著戶口本過去找你。”
我說:“好啊!”
他說:“我是認真的,你別答應得爽快,我不是開玩笑,你可別后悔。”
我愣了愣:“哈哈哈,我是開玩笑的。”
“我就知道。”
畢業那天,他沒出現,我心想,沒來那就算了。
多年后我才知道,如果那天他真的出現,告白也好,求婚也好,我一定都會答應的,因為那天,我是有多期待看到他,也因為他的失約,而有多失落。
畢業后,我帶著滿腔熱情去投入到工作中去。他說的種種現實問題,我都沒在意,只是后來,卻都一一讓我遇見了。
唯有滿懷感激他的忠告,也但愿他未曾遇到過種種不公,只是聽說過就好。
我搬到離公司近些的出租屋住時,第一次一個人住,那里條件很不好,隔三差五的停電,入住的第一個晚上就沒電了。
我在聊天軟件動態上說怕黑還沒電,有的朋友說要給我講鬼故事,有的說恭喜,有的點贊,還沒鄙視完他們,就看到G的電話打進來了。
“喂,怎么了?”
“看到你說怕黑,我就想打電話給你,陪你說說話,你就沒那么怕了。”
我的心突然就安穩下來,我從悶熱的被窩里探出腦袋,感覺臉上有點燙,是開心還是被被子給捂的呢?
“你困了就睡吧,我不掛電話,就這么陪著你。”他輕輕地說。
“沒事,你睡吧,我沒事的。”聊著聊著,我就真迷迷糊糊睡著了。
猛的一驚,我醒了,屋里的燈亮著,原來電不知什么時候來了。
摸起翻過我睡著時,被我扣到被子上的手機,想看看幾點,已經很晚了,他還沒掛斷電話。
“喂……喂”我試探性地輕聲喚了下,怕如果他睡著,吵醒他。
“你醒了?來電了嗎?”那聲音依然很精神。
“是啊,剛醒看到已經來電了。你不會是一直都沒睡吧?”我有點不敢相信。
“嗯,來電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是啊,沒睡。問你沒答,估計你睡了,就沒敢說話,靜靜陪著你,怕你等下醒來還沒電又害怕。”他說得好像這么做理所當然那樣。
我的心狂跳著,有他真好,因為我們是好哥們兒吧!
母親生病那會兒,我慌了,不知所措,我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他。他說過來陪我,可以嗎?我不敢了,我們只是哥們兒啊。
他說:“別怕,我在。”我真的以為他會一直在。
可能是因為參加工作了,猶如一個人在戰斗,我開始懷念從前。那些一起奮斗過的朋友,留在了曾經,我倍感孤單。
上班路上,想他。
忙完手中工作,想他。
下班搭車,想他。
滿天繁星,想他。
狂風暴雨,想他。
我其實離校實習時已經明白,他早就悄悄住進了我心里,只是太多的不確定,讓我不敢敞開心扉。
他說他還喜歡我,我說他喜歡的可能只是曾經的我,這么多年了,或許現在的我他不一定喜歡呢?
我的不安全感,令我不斷的想從否定中得到肯定。
他膽怯了。
與日俱增的思念,使我慢慢的失去理智。
我第一次這么勇敢地說喜歡一個人,他卻說讓他考慮考慮。
我歇斯底里地質問著,什么叫怕自己工作太忙,沒時間陪我,讓我受委屈?憑什么認為我沒有勇氣陪他浪跡天涯?
我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沒那么喜歡我了。
哪有什么可以忙到信息好幾天無法回?哪有什么說得那么明顯,還不懂你在等他表白?
那段時間,我很想很想他,很想見見他,很想抱抱他,而我能做的,只有刪掉所有聊天記錄以及他的電話號碼,我怕我忍不住打電話給他,打擾到他。
我控制不住自己,每天忍不住去查看他聊天軟件圖標是否掛在線,或是離線,又或是切換其他設置。
甚至他鮮少更新的動態,我也會去多看幾眼。
我能感覺到自己有些抑郁了,每天都在問自己為什么,回憶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嗎?醒來想哭,睡前也想哭。我已經瘋了。
過了好幾天,他說:“我們在一起吧,不過以后可能會分手。”
我說:“算了,不在一起比分手好。”
我狠下心來,刪了所有聯系方式,我知道那是因為我還放不下。
我只是不想勉強一個已經不那么喜歡我的人,陪我走下去罷了。
喜歡過你,想來也心酸。
我總是慢半拍,我以為我們只是好朋友時,你剛好喜歡我;我喜歡你時,你剛好愛上我;我愛上你時,你剛好想離開。只是湊巧而已。
當時,你問我會不會恨你,我只是說感謝這么多年你陪我走過來,祝你幸福。
有時我會想想,如果不是我太貪心地希望可以站在你身邊陪你看風景,而是選擇像當年在教室,遠遠的看著你,會不會我就不會翻出自卑的自己?
如果不去好奇問同學那個號碼是誰的,會不會不認識你,也不會那么發了瘋的想你?
如果可以,真希望不認識你,即使少份曾經的溫暖,我也可以。
至少我不會像丟了魂、失了心那樣,沒有了那個驕傲的自己。
我喜歡自由,我喜歡笑,我喜歡陽光,我喜歡自己,卻敵不過喜歡你,而你不喜歡我。
我變得自己都不喜歡自己,我傷感、多愁、憂郁,但我知道,這其實并不關你的事,是我修為不夠,定力不足。
想想曾經的哥們兒幫了我那么多,我還沒來得及回報什么,于是后來還是找回了聯系方式,盡量不打擾。
只是偶爾查找聯系人時,閱過他的名字,我還是心里會有絲絲酸楚,微微一顫。
我相信,會好的,都會好起來的。
面對比逃避的確殘酷些,但一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