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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流浪

八十七、再次遠足(續(xù))

我曾流浪 臥沙 3950 2019-06-05 08:26:56

  聽奧特曼說,經(jīng)過許多人的努力,孩子被救活了。可那個孩子卻徹底辜負了山里人的一片好意,恢復健康之后正經(jīng)的事情一件也不干,純粹成了一個游手好閑的山里混混,什么事情也不干,抽煙喝酒,四處借錢甚至小偷小摸,全村人都為之痛心,好心的人總會從孩子當初的意外災難中尋找理由:“一定是傷了大腦,留下了后遺癥,想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干脆胡作非為了。”

  有的人就直接而且惡毒地指出:“壓根就不是個好東西,還糟蹋了我們當初的錢和一片好心,好心怎么得不到好報吶!”

  當我還被那個匪夷所思的事情所堵心的時候,二大叔孫子結婚的日子悄然來臨,我們計劃上原面看一看新鮮事情的日子也來到了。于是,我們就組團開啟了一次遠足,開始了又一次外出行動。

  那天早晨,山里僅有的幾戶人家全部出動離開山里,上到原面參加二大叔孫子的婚禮。山里人,說是參加婚禮,注重的從來不是婚禮上的祝福,而是改善自己的生活和心情。

  過去那些日子,生活困難,物質(zhì)貧乏,山里人幾年也不一定能進一次街道的飯館。經(jīng)年累月的粗茶淡飯,讓他們凄苦和無奈。那時候,遇上紅白喜事,他們前往,除過人情往來,一般都要好好地吃一頓酒席,改善一下生活。

  后來生活好轉(zhuǎn)了許多,吃幾頓好飯已經(jīng)不成問題了,精神上的空虛卻漸漸地成了生活中的新苦悶。遇上婚喪嫁娶,就能見見親戚和更多的熟人,讓精神上得到一點調(diào)節(jié),讓心情得到暫時的調(diào)適。畢竟長期在山里生活,見一個人總是太難,能上去看看熱鬧,是他們長時間孤寂之后的一大渴望。

  他們被一輛小面包車拉走了,我們?nèi)齻€就結伴慢慢地前行著,先是走一段較長的上坡路,然后到了柏油馬路上,視野寬闊了,我們的心情也很好,就在陽光之下不停地奔跑著。

  “和進城相比,這點路程不應該算什么,可跑著跑著還是有點勞累。”我感到自己明顯的體力不支,就默默地想著。

  “實在跑不動了,可以停下來歇息歇息。我們最大的缺點就是無法準備點必需之品,如果能像他們提早做好準備,帶上吃的喝的,就不會這樣口干舌燥饑渴難耐了。估計還有一段路程,除過堅持,我們別無選擇。”奧特曼顯得很無奈,有點沮喪地說著。

  小花貓身體瘦弱,但走起路來一點都不示弱,它一直不緊不慢地走著,偶爾激動地跳一跳。

  “從來沒有走過這么多的路,今天算是第一次了。不過走一走還是有好處。思想認識最為重要,沒有大白的帶領,我們或許就要在山里廝守一生了,哪里也去不了。”小花貓樂觀地說著。

  爬完山坡,到了一眼望不到邊的原面上,有了絲絲涼風,走起路來較為輕松,我們頓時變得激動了亢奮了。走累了,就停下來歇息一會繼續(xù)前行,歇息一會兒恢復了體力就繼續(xù)滿懷期待地前行著。

  “以前從來沒有見多這么平的原面,也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筆直的馬路和這么多的汽車!不上來親眼看一看,永遠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

  “我們都是見識有限的,想一想,心中就有點不甘,難得活這么一次,不經(jīng)歷一些事情就非常遺憾。你算幸運,走出過大山,走進過城市,見過大世面。在這個世界上辛辛苦苦地活一次,能如同你這樣好好地經(jīng)歷一些事情,是多么幸運啊!”

  他們都對身邊的一切充滿了好奇,正如我當初上到原面上見到的一切那樣,新奇而又感慨著。

  “經(jīng)歷豐富見多識廣,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贊揚之語,可實際深入其中,也不一定全部美好生動,更多的時候,是伴隨著凄苦甚至巨大的傷痛。”我想起自己經(jīng)歷過的一些心酸甚至巨大的傷痛,不由地說。

  “即便風風雨雨,好歹經(jīng)歷過。日子過于平淡,那是多么沒有意思的事情。只要有一個目標,為這個目標而不懈奮斗著,再勞累再心酸,也是幸福的。”小花貓又擺出了哲人的面孔和哲人般深邃的思想,慢慢地說著,深切地感嘆著,我們照舊不停息地向前邁進著。

  經(jīng)歷了較長時間的奔走,我們終于到達了我曾經(jīng)生活過的那個居民小區(qū)。遠遠地看去,二層樓房整齊地排列著,院落干凈而清靜。

  “看見了嗎?這些看起來頗為美觀的二層樓房,就是從山里搬遷到原面上人的新家。”我們停在小區(qū)門口,我就告訴它們。

  “啊!真不錯,環(huán)境這么好!”

  “難怪他們爭著搶著搬遷到原面上生活,原來條件如此之好,環(huán)境如此之美。過上美好幸福的生活,是他們幾代人的追求,挪一步真的是天闊地寬啊!”

  它們兩個正在激動地議論著,我看見花花在一個樓下慢慢地跑著。我趕緊動身,向著花花前行的方向跑去,它看見我,高興地跑過來,興奮地說:“是你們,真的是你們,你們怎么上來的?”

  “還能怎么上來,依靠自己的四條腿走上來的。”

  接下來,我們就熱情地議論起一些事情來。看到我們,花花好像遇到了久違的親人,激動地說:“二大叔孫子的婚禮選擇在鄉(xiāng)街道的一個酒店舉辦,來的親戚可多了,他們都到酒店等著吃酒席,我們這就前往看看熱鬧吧!”

  它說完就像一個向?qū)б粯釉谇斑吔o我們帶路,我們也充滿好奇地向著街道走去。街道上的人不是很多,遠遠地看見一個酒店門前有許多人也有許多車。

  “看見了嗎?今天的婚禮就在那個酒店舉辦。他們高高興興地吃酒席,我們無緣享受,只能看一眼回到我們生活的地方了。”花花說著,我們就前往酒店的門前看看新奇的景象。

  “看樣子婚禮早已舉行完畢,煙花爆竹已經(jīng)燃放過了,滿地的垃圾足見熱鬧已經(jīng)結束了。他們正在吃飯喝酒,我們還是到別的地方溜達溜達吧!”奧特曼有點失望地說。

  “他們的熱鬧與我們無緣,我們最好到別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既然上來了,就不能一無所獲地返回去。”小花貓如此提議著。

  花花深知在酒店的門前,只能讓我們感到無趣和失望。于是他就領著我們在街道上走了一圈。街道不是很大,很快便走到了盡頭。然后它就給我們講述一些頗為新奇的事情。什么大街上的老人無事可做圍坐在一起玩撲克,幾個撿拾廢品的老人為了一個紙箱而發(fā)生沖突差點動手,還有街上的流浪狗有時候就會突然遭受厄運、被一些壞人強行擄走甚至撲殺的事情。

  “一句話,在這個地方生活,知道的事情總是很多,根本不像山里,孤陋寡聞的,整天除過吃飯睡覺,簡單的讓我們自己都感到心慌。”花花感嘆地說。

  “他們上到這里,還種地嗎?”奧特曼問。

  “種地,當然種一點,但已經(jīng)不是山里那樣的依靠人力和畜力了,全部是機械化,不論是耕種還是收割,簡單的讓我都難以相信,過去種麥子需要好多天,現(xiàn)在一天的功夫不到,全部搞定。”

  “除過種地,還干些什么農(nóng)活?”奧特曼繼續(xù)好奇地問。

  “現(xiàn)在干農(nóng)活,基本上只是解決個口糧問題。他們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可整齊了,和城里的人一樣,正常上下班,每月領工資。”花花微笑地說著,我們都認真地聽著。

  “還有這樣的好事,到底在干什么呢?”奧特曼繼續(xù)驚奇地問。

  “不遠處有一個千畝果園,需要人長期在里面勞動。還有一個地方有一個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園,聽說里面什么樣的水果都有,也需要一些人在里面干活。也有幾個規(guī)模不小的養(yǎng)殖場,一些年紀大的人就到里面養(yǎng)羊養(yǎng)牛了。他們都是干了一輩子農(nóng)活的人,哪能閑的住,于是就到紛紛到那幾個地方干活掙錢了。日子一下子變得不像以往了,他們過得才叫滋潤吶!”

  花花給我們介紹著,我們邊聽邊走進小區(qū)的院落隨便地看著。我因為之前進城,見過很多不同的地方,沒有多大的興趣,奧特曼和小花貓始終是興味盎然,認真地參觀著,不停地感慨著。

  在花花的精心照料下,我們簡單地吃過了一頓遲到的午餐。吃過午餐,我感到乏困無力,沒有興趣和它們一塊出去轉(zhuǎn)悠,就一個慢慢地走到我與小黑一塊生活過的那個院落。那個院落的布局沒有什么變化,那個我生活過的角落依舊較為僻靜。

  人常說,物是人非。可那一刻,我傷痛地感到了物是狗非。我的生活現(xiàn)狀和處境都發(fā)生了難以想象的巨大變化,小黑已經(jīng)離開這個世界好幾個月了,我?guī)缀跏菑乃劳龅倪吘壧恿嘶貋恚瑲v經(jīng)千辛萬苦,終于回到了山里。返回的目標實現(xiàn)了,生命的跡象卻不容樂觀,我已經(jīng)明顯地感到自己的身體是日漸羸弱,或許就是大去之日不遠矣!

  小黑是我外出流浪時遇上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和我患難與共時間最長的知心朋友。那么多的風風雨雨中,我們都共同面對,一個個地予以戰(zhàn)勝。即便它后來的生活很安定很舒暢,對我始終是“茍富貴勿相忘”,對我的一切一直是關愛有加,讓我感動。可惜,它突然間遭受意外,幾秒鐘之內(nèi)就與我是陰陽相隔。它的離去,加速了我返回農(nóng)村的進程,當然也差點讓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瞬息之間,我們就永遠地分道揚鑣了,現(xiàn)實的無情讓我對世事無常有了更為深切的體會。活著,總而言之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不管是人類還是我們動物,即便是山里的螞蟻,看起來那么的微不足道,但依舊在努力地奔波著,日復一日地打拼著。生活的過程就如此冷酷,不面對似乎別無選擇。當然有時候也不得不付出慘重的代價。

  那個院落的一切,我還是很熟悉,還是很難忘。我不由地想起那位慈善的老人,那樣慈善還是沒有躲過生命的突然凋謝。臨終前的那段歲月里,他走路總是那么艱難,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生命好像如同一個脆弱至極的玻璃杯,隨時都會打碎。盡管他和他的老伴非常謹慎非常認真地呵護著他的生命,但是可怕的一天還是突如其來,他的生命突然間在紛雜的世界上煙消云散了。

  那個院落,是我流浪生涯的重要起點,也是我開啟外出生活的一個重要的轉(zhuǎn)折。物是人非,老人不在了,小黑也不在了,想起那一切,悲從中來,我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將會在不久的以后突然間消失,也會與山里的泥土融為一塊。

  想著想著,不由地進入夢鄉(xiāng)。夢境中,全是一些紛雜的難以理清的外出流浪的事情,不同地方遇見不同的人,有的慈善和藹,有的個性孤僻,有的充滿愛心,有的頑強打拼。當然還有小黑,它依舊樂觀地眨著眼睛,高興地聽我敘說一切,還有花狗和黃狗,一句話,過去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在我的夢境中如同放電影一樣過了一遍。

  “哎!醒醒!快醒醒,我們該回去了。”我被奧特曼叫醒時,已經(jīng)是新一天的開始,太陽無私的惠顧著大地,散落下了光和熱的同時,也將希望毫無偏私地撒落了下來。

  “怎么能睡這么長呢?我們以為找不見你了!”

  “就是,我們擔心的很,以為你再次外出流浪了。”

  它們說完,我們就和花花告別,踏上返回山里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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