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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戰之鳶一羽落

第九章 【最后的約會】(中)

約戰之鳶一羽落 霧雨淺 9024 2018-12-30 20:03:07

  清晨的天宮市,也許是剛剛從漫長而又莫名的雨季中解脫出來,空氣中還彌漫著長夜留下的微寒和淡淡的水汽,在陽光下顯出淡淡的霧色。

  因為還沒到上班的高峰,所以此時的街道還很冷清,沒有人會目睹這夢幻般的一幕,也自然不會有什么人讀不懂空氣的家伙來破壞這樣的氣氛。

  ......雖然不知道十香能不能體會到這種和喜歡的人一起沉浸在這種夢幻之中的幸福和曖昧感,但是對第一次約會的十香和士道來說,這確是難得的美景:

  牽著心怡的人的手,漫步在清晨的霧氣之中,在微寒與體溫的暖意的落差之中感受著心跳與脈搏,在無人注視的街道上凝視著對方的眼眸,兩名少女之間的距離不知不覺地越變越近,最后少女之間青澀卻甜蜜的唇相互......

  “......”

  ......不小心腦補過頭了,

  盡管腦內以十香和士道為腦補對象進行著不得了的妄想,士織的臉上還是平時那副冷漠得能夠凍結空氣的表情,沒有因為內心的活動而產生一絲波動......

  甚至看起來還多了一絲“敢看就打死你們”的恐怖意味,

  以至于在這夢幻的清晨,士織所在的四周卻彌漫著強烈的壓迫感。

  就算真的有人會在這樣的清晨出行,大概也會本能地不想靠近這里。

  而這恐怖感的源頭,卻還在思考著少女之間那微甜的互動,毫無只身一人壓迫著四周的自覺。

  姑且,先記下來吧。

  這么想著,士織轉過頭,看了一眼街道的盡頭。

  還有一會兒,就是她和十香約好的時間。

  卻遲遲不見十香的身影。

  ......

  清晨的霧氣在陽光下逐漸消散,隨著氣溫的回升,原先冷清的街道很快也充滿了生氣。

  上班的高峰如期而至,四周很快就被嘈雜的人聲填滿,仿佛這座城市在這一刻突然蘇醒,車流,人流,整座城市的商業和交通在這一刻開始運作。

  不知不覺之間,士織的身邊已經站滿了等待下一班車的各種各樣的人。

  社畜,學生,可疑的死宅,甚至是刻意在躲避著她的視線的不良。

  各式各樣的人。

  唯獨沒有十香。

  早已過了約定的時間,不要說本人,士織連十香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

  想到某種糟糕的可能性,士織下意識地抓緊了手中的便當。

  那是她考慮到十香像前幾天一樣不吃午飯,在做給自己的早餐的時候,“隨手”一并完成的。

  根據十香的食量,調整了飯團的分量,讓米飯和里面的叉燒能夠緊密地被海苔包裹在一起,再加以清脆爽口的黃瓜,能夠在保證飯團本身味道的同時,中和掉叉燒的油膩口感。

  剩余的米飯則被士織做成了三文魚壽司......

  并不是士織過分上心,只是冰箱里恰好有多余的三文魚而已,

  現在說這些,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

  因為她,似乎被十香鴿了。

  ......

  這個世界上,也許是存在那種毫無理由就會鴿了別人的家伙的。

  十香當然不是那種人,恰恰相反,十香和士織一樣,屬于那種只要約定了就一定會完成的人。

  再討厭的事情,只要不讓十香真正感覺到徹頭徹尾的“厭惡”,她都會盡力去做到......盡管一開始她就不可能答應那些“討厭”的約定。

  和“五河士道”一起“約會”的感覺,并不令人討厭。

  對于這樣的十香來說,世界上本來是不存在什么能讓她違反“約定”的事情的.....

  所以即使是現在,已經過了約定好的時間的現在,十香依然前進著,想要完成她和士織的約定。

  只是,那似乎已經不太可能了。

  無論怎么努力,努力著想要達到士織的身邊,實現她和士織,和琴里的約定,都似乎,只是徒勞而已。

  四周依然是陌生的景色,陌生的惡意和聲音干擾著十香的思緒,

  “我......”

  該怎么辦?

  十香不知道答案。

  她不畏懼戰斗,也從未畏懼過惡意,能夠用武力解決的問題恰恰是最簡單的問題,她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但是現在的問題,用武力無法解決,就連她平時賴以生存的直覺都無法派上用場。

  她,迷路了。

  ————分割線————

  最煩惱的永遠是佛拉克西納斯的各位。

  自從十香摘下了用于和他們保持聯系的耳機,一切都就開始脫離他們的掌控。

  好不容易讓“五河士道”對十香敞開心扉,安排好專屬于兩人的甜蜜約會,重要的女主角卻不知所蹤。

  十香摘下了耳機,單方面和他們切斷了聯系,導致他們無法確認道十香的位置......從琴里那里學到的收斂逸散靈力的技巧導致無法通過靈力的波動確認十香的位置,只能大概地認為十香還停留在天宮市內,沒有遭到什么意外。

  “監控組還沒有結果嗎?”

  “正在逐步進行排查,司令。”

  “讓他們加快,‘五河士道’不會等太長時間。”

  “是。”

  “重要的關頭,你又在干什么啊......十香......”

  琴里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

  還是相信一下十香吧。

  著急并不能改變什么,哪怕她給下面的人再大的壓力,他們也不可能一下子找出十香的蹤跡......

  與其在這里擔心十香,還不如好好想一下該怎么穩住“五河士道”。

  士織是守信的人,正因如此,她才對失信的行為深惡痛絕......十香的消失恰恰觸及了士織的禁區,如果不能穩住士織,那么琴里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會付之東流。

  必須要想一個辦法......

  就在這時,琴里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琴里......聽得見嗎?”

  “十香?!?”

  “嗯......是琴里嗎?”

  那是專屬于十香的通訊,在佛拉克西納斯的通訊網絡中有著僅次于幾人的權限,所以很輕松地就接到了琴里這邊。

  “十香,你現在在哪里!發生了什么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

  十香的聲音聽起來茫然而無助,給琴里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要害怕,冷靜......告訴我,現在是什么情況,你遇到了什么?”

  幾個呼吸之間,琴里就做好了心里準備,隨時準備啟用佛拉克西納斯的防衛,和琴里自身的力量。

  盡管很想給“五河士道”一個溫暖的結局,但是對于拉塔托斯克而言,最重要的還是十香的安全。

  “我......”

  十香的聲音聽起來有一些顫抖,仿佛正在面對著什么。

  能讓十香顫抖的,究竟是什么。

  下一刻,琴里就得到了一切的答案。

  “我迷路了......”

  ……

  ——————

  十香趕到的時候,上班高峰期也已結束。

  趕著上班和上學的社畜和學生早已不在,剩下的人也不顯匆忙的模樣,原先繁華而擁擠的街道也一下子安靜了許多,只有些許悠閑的人仍在街道上游蕩。

  人流理所當然地變得稀疏,不再遮擋十香的視線。

  遠遠地就能看見坐在長椅上對著手機發呆的士織

  灰色的連帽衫,配上黑色的長褲。

  藍色的短發被風輕輕吹動,拂過士織的眉間。

  那是士織,或者說,十香認知中的“五河士道”。

  從來都是一副安靜的模樣,一個人坐在某個角落,總是一副似乎在看著什么,思考著什么的樣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其他人身上那種粘稠的想讓人退避的惡意,也沒有那種似乎想要撕扯什么的侵略意味,反而有一種淡淡的無法描述的溫柔。

  所以,明明沒有見過士織校服以外的裝束,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士織。

  也許就是那無法忽視的溫柔吧。

  這么想著,十香卻不敢向前,出現在士織的視野之中。

  因為,她似乎遲到了。

  她和士織約好的,是在上班的高峰來臨之前,一起在這一處站臺會面。

  但是她卻遲到了。

  雖然佛拉克西納斯上的那些人說著什么“沒有人會怪罪遲到的十香的”,“迷路的遲到算什么遲到”,但是對于十香而言,無論原因是什么,遲到了就是遲到。

  士道.....會生氣吧。

  十香依然能回想起,昨天在餐廳里,士織渾身散發著黑色的氣息,直到現在還有些顫抖的模樣。

  十香不想,也不希望看到士織生氣的樣子。

  哪怕士織現在不在那里,或者露出的是一份憤怒,焦躁的模樣,十香也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是她先違反的兩人的約定。

  但是,士織依然在那里,沒有生氣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反應,只是很平靜地坐著,就好像還是在那里等著她一樣。

  十香頭一次,感覺到了那種無法描述的名為“膽怯”的心理。

  “那么,之后就交給你了,十香。”

  伴隨著琴里最后的囑托,耳機里的通訊也隨之中斷。

  “......嗯。”

  ......

  士織沒有發現十香的到來。

  表面上看著手機發呆,目光卻根本沒有什么焦點,只是無聊而麻木地看著那個方向,大概思緒已經飄到了不知何處的遠方。

  事實也確實如此。

  只有在被十香鴿了之后,她才發現自己其實并不在意這場“約會”......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十香和折紙的約會也不可能失敗,就算十香一覺睡到中午才慌慌張張地出現,那也不過是少了一些流程而已,其實并不能影響什么。

  所以說,對這種本身并沒有多少意義的事情,她當時為什么會這么上心呢?

  “......”

  這種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的問題是,便當,似乎已經涼了很久了。

  如果十香再不來的話,她就自己吃掉好了。

  反正肚子也有點餓。

  要知道,一個人早起跑到這種地方,就算那之后一直待在這里沒有動過,其實也是很消耗體力的。

  這么想著,要打開便當解決一下日益增長的食量的士織,就看見一雙眼睛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紫色的雙眸,在陽光下如同耀的紫水晶......

  夜刀神十香,

  “......”

  士織的動作,依然停在剛好打開便當的那一刻。

  “來了?”

  “嗯......”

  十香本來的表情是充滿了歉意的。

  可是看到便當的內容之后,就變成了......一副大概很好拐走的表情。

  大概又沒吃早飯吧......至于為什么遲到,士織已經不想去追究了。

  說不定又是“迷路了”什么的讓人哭笑不得的理由吧。

  “要吃嗎?”

  兩眼放光的十香點了點頭。

  十香到現在都還沒有被拐走,真是個奇跡。

  士織心想。

  ————

  “我開動了......”

  小心地捧著士織做的飯團,十香有些拘謹地看了看四周,慢慢地坐在了士織的身邊。

  因為被保存在便當盒里的緣故,即使過了挺長的一段時間,飯團上依然殘留著一點點溫度,隔著清脆爽口的海苔,叉燒的香氣正不斷地從里面溢出來,包裹著十香的意識。

  屬于叉燒的氣味和米飯那清爽之中帶著一點甜意的氣味混合在一起,二者在美食的螺旋中不斷糾纏,不斷上升,最后化為人間的極致,融化在十香的口腔之中。

  簡單的三文魚肉被小心地鋪在壽司的米飯上,和晶瑩純白的米粒緊緊地貼合在一起,魚肉本身的紋理被完美地分割,脂肪和蛋白質被控制在一個精妙的比例,讓原先精美卻沒有任何調料的三文魚肉仿佛重獲新生,魚肉和米飯一起被嚼碎,仿佛將土地和大海的饋贈混合在一起,讓人仿佛感覺到何謂自然的原味。

  當然,這并不是十香的感受,對十香而言,食物沒有這么多講究,只有“好吃”和“超好吃”的區別。

  十香回過神來的時候,士織的臉上卻依然是那副平靜的表情,一會兒看著遠處的天空,一會兒用眼角的余光看著她的臉,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剛才的美味都只不過是錯覺。

  但是士織的兩腿之上,那個本來被美味的飯團和壽司填得滿滿的便當盒,里面卻已經什么都不剩了。

  “......吃飽了?”

  “啊,嗯!我吃飽了!”

  “......吃飽了就給我坐好。”

  經士織這么一提醒,十香才注意到她現在的姿勢......明明一開始她還和士織隔了一段距離,整個人還很拘謹地坐在長椅上,現在卻是一副一只手撐著身下的長椅,一只手伸到士織兩腿之上的便當盒里,整個人向著士織的方向傾斜,幾乎要完全貼在士織的身上......

  而士織卻被擠在長椅的角落,努力地維持著那副處變不驚的冷淡表情,靠著長椅的扶手無可奈何。

  何等的失態......

  如果不是知道十香對這種事情毫無自覺,會被擠到角落里也只是因為她在剛剛和十香的交鋒之中萌生了退意,士織現在早就把十香一腳踹到地上去了......

  士織也完全沒有想到,被食物沖昏了頭腦十香會做出這樣的野獸行徑......

  現在的姿勢充其量不過是“事后”而已,要知道,剛剛十香可是死死地按住她的手,完全不給她任何伸手從便當盒里拿東西的余地......

  等到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儲備糧被十香吞食殆盡,她的雙手才得以解放。

  你能想象只是為了壓制她,十香就已經用上了自己的靈力嗎?精靈原來是這么野蠻的東西嗎?!?

  “還有,離我遠點。”

  只有讓十香趕緊滾出她的“社交安全距離”,士織才能感覺到一絲安全感。

  在被十香按住雙手之前,試圖從十香的魔爪之下奪下她的儲備糧的時候,對上的那雙充滿了侵略意味的眼睛還讓士織記憶猶新。

  那根本就不是人類的眼神。

  是野獸看到自己的領地被侵犯的時,才會露出的眼神。

  “對不起......可是士道的料理真的很好吃啊......”

  現在卻又露出一副充滿歉意的拘謹表情,完全無法想象這和剛剛把士織按在長椅上的那個“野獸”是同一個人。

  “......”

  士織沉默了一會兒,把腿上的便當盒收起來,然后站起身。

  “既然吃飽了,那就出發吧。”

  沒有真的露出失態的一面,士織也沒什么可追究的。

  反倒是十香這從未見過的另一面,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果然,還未真正認識這個表面上蠢萌的精靈少女。

  真正的“夜刀神十香”,她依然一無所知。

  ......

  勉強算是喂飽了十香之后,便算是正式開始了屬于兩人的“約會”,

  按照士織的安排,接下來,她們將乘坐地鐵前往天宮市的另一端,然后徒步前往最近的一處神社。

  神社的參拜,自然也是約會的一環。

  神社那渾然天成的清凈環境和幽深的氣氛,本身就注定了這是約會的必經之處。

  無論是已經確定了關系的戀人在這里一同許下美好的祝愿,還是單戀的一方對著神明衷心地祈禱,還是懵懂的二人在巫女的見證下一同被那神圣美麗卻又獨屬于二人的情境感染而互生情愫,都注定了“神社”和戀愛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雖說神社實際的作用其實只有參拜神明而已。

  無論如何,對于約會的雙方來說,一同參拜神社的經歷,注定會成為無法忘卻的獨屬于二人的美妙回憶。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本來是這樣沒錯。

  “五河......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什么......在這里坐好,”

  因為已經過了高峰期,此時地鐵里面也顯得有些空曠,站在一邊很容易就能看到另一邊的人影,相對的,另一邊的人也很容易就能注意到突然從座位上起身的士織。

  在帶著十香進到這列地鐵的時候,她就對上了不遠處那伙不良的目光......也很清楚地記住了他們的臉和他們看到士織背后的十香時露出的見到鬼的表情。

  士織記得這伙不良。

  作為不良來說似乎有些不太合格,明明是不良戰斗力卻連高中生都打不過,也沒有不良應有的血性和攻擊性......

  印象其實還挺深刻的......士織路過的時候,這些戰斗力極低的家伙正在被另一伙貨真價實的不良暴揍,當時天氣又不是很好,所以揍完這些家伙的不良立刻又轉頭過來找士織......

  然后這些家伙就哭著撲上來叫大哥了。

  “要是我聽到任何有關出現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五河組’的傳聞,我會把你們每個人的骨頭一節一節全部卸下來,然后把你們一個個丟到下水道里去。”

  被士織這么威脅以后,總算是沒有出現什么奇怪的傳聞,這些家伙也很識趣地沒有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的一群家伙......明顯是認出了她,而且目擊了她和十香一起走進地鐵的一幕......

  果然還是滅口吧。

  士織這么想著,一步步走到他們的頭領面前,抬起頭來用一貫的看垃圾的眼神看著那個家伙。

  沒錯,抬起頭......

  “大,大哥......”

  “我不是你大哥。”

  知道這些家伙還沒有把她忘干凈,士織也就沒打算再做什么。

  “還是那樣,如果我聽到任何的傳聞,會怎么樣我想你們心里很清楚。”

  回過頭,留給這些家伙一個瘦弱卻又偉岸的背影。

  “還有,我不想聽到你們任何的評論。”

  “是!!!”

  對于士織而言,這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插曲,

  至少現在還是。

  ——————分割線——

  奇怪的懷念感。

  地鐵沿著軌道不斷爬升,略顯昏黃的燈光時不時地從眼前閃過,身下的座位也傳來舊時代火車特有的震動感......

  仿佛現在士織所坐的不是天宮市那歷經多次空間震考驗的地鐵,仍停留在一切都很粗糙的那個時代,那個被空間震弄得支離破碎的時代。

  車廂里很安靜,漫長的車程之后,車廂里的人也所剩無幾,也全都很識趣地沉默著,沒有發出什么聲音,也沒有像都市怪談中所說的那樣帶著詭異的笑容......

  只是很沉默地看著窗外的燈光不斷地閃過,仿佛呼吸的起伏都和燈光閃爍的頻率契合在一起,任憑這沉默的氣氛充斥著整個車廂。

  就連剛剛還很鬧騰的十香也很識趣地安靜下來,似乎對這種異樣的寧靜感到些許不安,有些無助地湊到士織的身邊......

  她倒沒有忘記和士織的約定,即使是如此的不安,她也沒有貼近沉默著的士織,只是很乖巧地坐在士織身邊......感受著士織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香氣。

  這種感覺還是頭一次。

  明明和其他人一樣沉默著,待在士織的身邊卻不會讓十香感到一絲不安......

  好像聞著士織身上那種好聞的味道,就什么都不會再怕了一樣。

  士織不知道十香的所想,只是略微地詫異。

  完全無法想象現在這個文靜得出奇的十香,和剛剛那個露出“野獸”般的姿態的少女是同一個人。

  這樣的十香,在其他人看來,一定很“誘人”吧。

  “......不行。”

  氣氛會對一個人的行為產生影響,無論一個人平時有著怎樣的性格,在特定的氣氛之下,還是難免會展現出和“氣氛”相契合的一面......哪怕從未展現在他人的面前,也完全不符合本人的對自己的印象,但是那終究是“本人”的事實,是無可辯駁的。

  人的性格終究不過是欺騙他人最后連自己都一并欺騙的謊言,習慣也是,感情也是,這些曾經被深信不疑的東西,最終不過是人一時的錯覺而已......

  只要有著特定的手段,人的情感是可以被影響的,社會,氣氛,常識以及自身的欲求,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而成的所謂“情感”,只要對其過程進行修正,其結果也會發生改變......無論是真實還是虛假,最終都會成為“情感”的真實。

  現在的十香,就是最好的證明。

  原作中看起來很扯淡“約會”......盡管手段很拙劣,但是本質上并沒有什么區別。

  士織現在在做的......或者說,不小心達成的,就是這樣的事情。

  讓十香被“戀愛”的氣氛感染,從而展現出讓十香感到“愛”而不是單純的“照顧”的情感的一面,讓兩人之間朦朧的情感得以升華。

  并且讓缺少“常識”的十香體會到,“愛”為何物。

  這就是士織的計劃......坐地鐵跑到這里也好,一會兒去參拜神社也好,昨天帶十香去各種地方也好,其實就是在做這樣的事情......

  讓十香體會到何為“戀愛”的氣氛,以此來激發出十香那被隱藏著的一面。

  就像那蟄伏在十香內心之中的“野獸”一樣,給兩人的情感以升華的契機。

  但是,不對

  這樣的十香,并不是士織想看到的

  明明已經足夠的“誘人”,但是士織就是覺得哪里不對......有什么地方不對,她預想之中,不應該是這樣的樣子。

  “......士道......”

  那副文靜的樣子沒能維持多久,十香就已經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了,整個人迷迷糊糊地靠在背后的座椅上,眼皮和名為“睡眠”的惡魔做著斗爭......然后如士織所料的睡著了。

  士織看著靠向她睡著的十香,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果然還是太過倉促了啊......

  如果有更多的時間來分析十香的心理的話,她也不用帶十香來這種地方了,不用抱著“就算她什么都不做都能成功”的心態,更不用刻意去撇清和十香的關系......

  似乎還是要的。

  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靠在她身上的十香......士織不太好意思把她叫起來,反正很快就要到站了,姑且讓這個家伙先休息一會兒吧。

  反正地鐵里......佛拉克西納斯監控不到......大概。

  ————分割線————

  莫名的懷念感......這一點似乎之前就說過了。

  明明士織所在的天宮市已經完全邁入了所謂“現代”,甚至開始有點向“未來”發展的趨勢,這里卻還是像十幾年前一樣......就好像這里的時間停滯了一樣。

  沒有受空間震之害,四周的建筑也依然保留著有些古舊的風格,地鐵行駛到這里,甚至都要走上舊時代那些火車開過的鐵軌......遠處還能看到農田的痕跡。

  當然,“穿越”之前生在社會主義國家的士織懷念的當然不可能是日本的風土人情......只是在懷念那個支離破碎的舊時代而已。

  明明這里也是所謂“天宮市”,卻仿佛被外界遺忘了一般,就連居民都只剩下老人......當然并不是只有老人啦......

  在這喧囂的時代,這種還殘留著舊時代的余韻的地方,大概也能算所謂的凈土了吧。

  因為很安靜。

  對于士織來說,這里就是凈土了。

  “哇,士道!這里是哪里!”

  如果十香能夠安靜一點的話。

  “也是天宮市。”

  從地鐵......在地面上停車的地鐵上下來以后,十香就一直是這副興奮的樣子,因為一直待在“天宮市”,去的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街道的另一頭,所以對于十香來說,這略微樸實的鄉村一般的場景,其實再新奇不過了。

  “......可是,好漂亮啊。”

  “會漂亮嗎......”

  大概對于十香而言,這種悠閑卻又明媚的景色,也的確是一種美景吧。

  “……”

  拉塔托斯克,從一開始就錯了,

  “跟上來,別走丟了。”

  真是......令人羨慕的純粹啊。

  十香。

  ——————分割線

  天氣,似乎由晴轉陰。

  天空不知何時變成微暗的灰白,沒有飄散的云朵,也沒有朦朧的霧色,從下面仰望著,所見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灰白的陰翳,看不見云層的間隔,自然也看不見它們的盡頭。

  仿佛那不是陰天的天空,而是深不見底的灰白色的深淵。

  士織所見的,就是這樣的天空。

  “唔......”

  身前,卻是已經顯出暗紅色的鳥居......并不是先前見過的那個,看起來更加老舊,甚至顯出某種腐朽的暗紅。

  似乎是山上的神社。

  身下是略顯老化的木質地板,背靠著的也不再是冰冷而僵硬的石階,而是神社木質的墻壁......和地板一樣,因為老化而發出某種略微腐朽的氣息。

  明明士織只是很簡單地坐在上面,身下的地板卻發著令人不安的“嘎吱嘎吱”的聲響......讓人不禁懷疑會不會下一刻就突然崩斷倒塌。

  邊上,則是同樣有些老化的塞錢箱。

  里面什么都沒有。

  和士織記憶中的神社,有一些出入。

  盡管已經記不清具體的時間......但是充其量不過是幾年而已,幾年的時間,絕對不至于讓一個原本完整的神社荒廢成這個樣子。

  在以前......士織曾經坐上天宮市的地鐵,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有什么要去的地方,索性直接坐到了地鐵的最后一站,也就是這一處被遺忘的街道。

  然后,就是這里的神社。

  懶散的巫女,冷清的神社,安靜又悠閑的夏日。

  當時的記憶已經模糊,士織殘留下來的,大概只剩下這些印象。

  之后雖然也有再度想起這一處的神社,但是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再來到這里,最后也淡忘了。

  也直到昨天才想起這里的存在。

  但是,很奇怪。

  就像士織所說的,盡管離上次到這里已經過去了幾年......但是終究不過是幾年的時間而已,僅僅是這樣的時間,應該是不足以讓一處神社荒廢成這個樣子的。

  建筑已經開始腐朽,神社四周的落葉也無人清理,散發著某種腐臭卻不令人討厭的氣息,仿佛被什么特別關照著,時間也比外界更快地流逝。

  那懶散的巫女小姐也已經不知所蹤。

  就好像,幾年前的那一次拜訪,不過是士織的一次夢境而已。

  但是神社的內部,卻還是和當年沒什么區別,除了老舊得有些不合常理......

  “......”

  真是......莫名其妙......

  “五河......”

  把士織丟在一邊,十香卻在一邊對著積滿灰塵的神龕發呆。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覺倒是很靈敏,士織還沒有靠近,就已經發現了身后的士織。

  “......沒有人嗎?”

  “嗯......似乎已經很久了,到處都看不到人,”

  十香點了點頭,露出一個微笑。

  “不過,這里真的很安靜,真的是個很棒的地方呢......雖然有點舊舊的……”

  士織沉默,仿佛記憶是虛假一般的。

  然后,五河士織開口了。

  “有什么關系呢?不過就是有些舊罷了,這樣不是正好嗎?獨屬于我們的約會。”

  “夜刀神十香。”

  士織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講什么了......因為神社的廢棄,她準備好的計劃也無法實行。

  莫名的煩躁也無法抑制,完完全全是在胡言亂語。

  失態,甚至失控,大概就是現在的士織。

  不知所謂。

  自以為是。

  自作多情。

  脆弱不堪。

  無論什么詞語,都不足以形容現在的她......

  已經夠了......

  “士道!”

  十香的聲音,將士織拉回現實。

  在士織說完發呆的那點間隔里,十香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紫色的雙眸幾乎要貼到臉前,仿佛怒視,又帶著某種仿佛憐憫般的情感......

  士織卻不知道,那種感情名為“心疼”。

  十香心疼現在的士織。

  也許光憑語言和表現無法看出什么,但是憑借自己的直覺,十香卻能感覺到士織的痛苦......仿佛什么堅信的東西被摧毀殆盡,那樣絕望的痛苦。

  十香無法袖手旁觀。

  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和琴里的約定,她都無法袖手旁觀......

  作為“精靈”同時也開始作為“人類”的“夜刀神十香”,頭一次產生如此強烈的渴望。

  拯救一個人的渴望。

霧雨淺

崩崩崩!!!!   劇情太急了,我想早些結局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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