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高考前兩個月,初心和江淮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大家都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胡月不在來找初心講話,出教室的時候也從不會從最后一排過;江淮也不在拉著初心給她講題,初心的桌上也再也沒有出現過熱乎乎的豆漿。
每天晚上,初心還是會去操場里跑步,跑步的人很多,但初心再也沒有看見過江淮。江淮不在在初心跑步的道上出現,不在初心回宿舍的路上出現。江淮就這樣消失了,在初心的世界里就像突然蒸發了一樣,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也沒有離開過。
初心覺得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知道了江淮喜歡自己,這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驕傲的事情。相反,她很矛盾,她不舍司徒,也不愿對不起江淮。但她做不到略過好朋友去接受一個人,更跨不過司徒去喜歡任何一個人。
即使這個執著的喜歡可能會沒有結果,可初心還是要試一試。她堅持了三年,只要再有一年,她就可以觸到司徒了。她無法放棄,唯有辜負江淮。
在高考前一個月,老黃每天早上依舊堅持灌輸他的毒雞湯。
時間越來越近,初心的成績卻總是忽高忽低,起伏很大。
每周日回家半天,就連一向不茍言笑的爸爸也時不時的勸初心,讓她放寬心,保持平常心就好。他在初心晚自習下課后來接過初心幾次,父女倆走著走著也不怎么說話,通常是一問一答,可經過公園時,父親總是會拉著初心逛逛。
初心不知道她和父親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興許是那一次摔門怒吼,還是自己壓力太大?
她記得,以前她和父親的關系是最親近的,她什么都會和父親說。父親為自己戒煙戒酒,為了自己放棄了外面燈紅酒綠的生活,即使是冬天,為了每天晚上能看到初心和初言,總是迎著寒風把摩托車開得飛起,小學的時候,他總是裝得知識淵博的教初心數學作業,每次一到兒童節,初心不愿寫稿子,他總是用自己畢生所學寫好一篇篇流利的稿子塞進初心的小書包里。
想到這些,初心是驕傲的。她有一個為了自己什么都會去做的父親,即使是大聲的斥責,亦或是溫柔的撫摸,這么多年,紅臉白臉他都唱了個遍。真可謂,可憐天下父母心。
初心知道這樣的關系轉變并不是外界或是父親自己的原因,一切都是因為初心變了,變得更加成熟,更加小心。自從上了高中,初心有了更多的秘密,更多不愿吐露的心聲。而這些秘密帶給初心的從來都不是什么所謂的甜蜜,而是一次又一次反抗父親的勇氣。
想到這些,初心覺得當時的自己是多么的該打。那時,父親一次次因憤怒而揚起的手怎么就打不下來呢?
最后一個星期,學校沒有再上課。
看了一眼旁邊空蕩蕩的座位,初心怎么都學習不下去,她也心急,可翻開書一頁都看不下去。于是,她和老黃申請像走讀生一樣回家復習。爸爸來接她的時候,她悄悄地和爸爸說,她想要去鄉下奶奶家。
現在要高考了,初心以為父親不會給她任何胡鬧的機會。可初心一覺醒來卻發現車靜靜的停在了老家門前。
奶奶出門來迎的時候,初心突然很想哭。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奶奶見了,一臉責怪的看著父親,然后心疼的把初心摟了個滿懷。
只有初心自己知道為什么哭,她只是害怕了。害怕高考,害怕父親,害怕今后一切未知的未來。
最后這幾天,初心一直在老家里復習,每每打開厚重的雕花玻璃窗,初心總是會看到這個自己從小到大生活,成長的地方。是這里孕育了最初的自己,而自己卻把它拋棄了,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兒。
一連幾天,奶奶都變了法的給初心做飯吃。離高考最后一天,奶奶帶初心去了家后面那座巍峨的大山。那里可以望到整個縣城的景象,聽奶奶說過,過世的爺爺也是被葬在那兒。奶奶腿腳不便,總是走一程歇一程。初心和奶奶好一會才爬了上去。
一爬上去,初心就感覺視野開闊,心曠神怡。初心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像一個貪吃的孩子舍不得甜美的糖果,奶奶在坡上坐著,慈愛的看著初心。初心拉長嗓子喊了一聲又一聲,直到累了才跌坐在奶奶旁邊。
奶奶撫著她的頭,望著遠方悠悠地說:“這人生呢,就像爬坡,路上總是會遇到一些困難的,可一旦爬上去了,也就明朗了。”
奶奶突然抱緊了初心,用她蒼老的聲音仿佛在嘶吼:阿增呀,你在天上可要隨時看著咱們的孫女呀,保她一路順順利利,學業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