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清湘年幼時,母親就常帶她去嫁入右相江家的閨中密友家。
還記得,那是沈清湘第一次去江家。
沈清湘趴在母親的腿上,好奇地打量周圍,江夫人手中正在繡著的荷包,吸引了她的目光。
許是小姑娘的目光太過灼熱,江夫人陳清放下荷包,將沈清湘牽到自己跟前,柔聲問道:“阿湘,可是喜歡這荷包?”
沈清湘雖是第一到江家,卻也不怕生,脆生回答:“喜歡,陳姨可以把它送給阿湘嗎?”
“現在可不行!”江夫人話音一落,便見沈清湘的目光以眾人可見的速度暗淡下來,于是江夫人話音一轉:“因為這是陳姨做給未來兒媳婦的。”
垂髫之年的小女孩還不能做到將自己的情緒隱藏,有些急了,拉著陳清的衣袖:“陳姨,阿湘喜歡這個荷包,阿湘給陳姨做未來兒媳婦!”
這番話引得周遭的人捂著嘴偷笑,陳清笑著將沈清湘抱到腿上,輕聲說:“阿湘,陳姨將荷包給了你,你就是陳姨的兒媳婦了,就不能在答應旁的人了。”沈清湘得到了自己中意的荷包,也不知陳清講了些什么,就歡喜地直點頭。
蘇云扶著額頭不忍心看自家女兒的傻樣,拉著陳清的手,無奈笑道:“姐姐好算計,用一個荷包就得了一個兒媳!”
陳清笑罵:“你這小無賴,和我做親家委屈你了不成?若是將來兩個孩子果真成了親,我們兩家可不就親上加親了。”
“是是是,姐姐的話,妹妹不敢反駁。”蘇云這番玩笑話引得陳清又氣又笑。
一道藍色的身影走了進來,先是給江夫人和蘇云見了一個禮,后徑直走到江夫人下手的位置坐下。
陳清打趣道:“堇翰,這是娘親常跟你提起的阿湘妹妹,以后可要對妹妹好些,她可是娘親剛為你定下的未來娘子呢!”
聽到陳清的打趣,江堇翰也不惱,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并無多大反應,他素來不喜這種活潑嬌軟的小姑娘。
倒是沈清湘,一見到面色清冷卻身姿挺拔的江堇翰,就纏上了他。
“哥哥,阿湘想跟你一起去玩。”沈清湘從陳清腿上爬下來,扯住江堇翰的袖子,眼巴巴地看著他。
江堇翰因面色清冷,別的小姑娘們都不敢與他呆在一處,因此,遇到難纏的沈清湘,有些束手無策。
還是陳清替自家兒子解了圍:“堇翰,你帶著阿湘到后院去看花吧!”隨即吩咐了兩個媽子看護他們。
雖說在前廳時,沈清湘扯著江堇翰要同他玩耍,但一到了后院,看到五顏六色的花,一個人也玩得歡樂。
這會兒,池塘中游曳的紅鯉又引起了沈清湘的注意,她踉踉蹌蹌地跑到池塘邊,小手伸入水中逗弄紅鯉,江家的一切都讓她覺得新奇,以至于她忘了危險,一不小心,就滑入了池塘,她拍打著水哭喊:“哥哥,哥哥……”
坐在池塘邊亭子里看書的江堇翰聽到沈清湘的哭聲,立馬放下手中的書,跳進池塘,將哭泣的沈清湘拉上了岸。
蘇云,陳清此時也匆匆趕來,蘇云看到在哭泣的沈清湘,后怕得忙抱住沈清湘:“阿湘不怕,阿湘不怕,娘親來了……”還是在陳清的提醒下,才松開了沈清湘讓一旁的郎中瞧。
陳清面帶愧色:“要是阿湘出了事,我如何向你們夫婦二人交代!”
“幸好,幸好阿湘沒事……”蘇云雖心疼女兒,但也不是不明理之人。
沈清湘受到了驚嚇,一直牽著江堇翰的衣袖,江堇翰站在床邊,不發一言。沈清湘的哭聲漸弱,睡著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蘇云替女兒捏好被角,才發現江堇翰的衣裳還在滴著水:“堇翰,今日多虧了你,否則……否則蘇姨不知如何是好,你快去換身衣裳,小心得了風寒。”
江堇翰看著睡著的沈清湘,心里一動:“蘇姨放寬心,阿湘……不會有事的。”
蘇云聽到江堇翰的回答,有些詫異,她早先從陳清口中得知,江堇翰年少聰慧,冷靜沉穩,唯有一點讓她擔憂,就是性情有些清冷,但就是這性情清冷的孩子,卻主動安慰她,這讓蘇云對江堇翰更多了幾分疼愛。
待到黃昏之時,蘇云就帶著熟睡中的沈清湘坐著馬車回了沈家。
那一年,沈清湘六歲,江堇翰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