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了聞這花花綠綠、色彩鮮艷的芙蓉羹，確實挺香，可一口下去……仍舊沒有任何味道。

　　“怎么樣？”墨瞳緊張道。

　　“是挺鮮甜的，回去告訴晗冰，就說她手藝比以前更好了。”說完，我又把剩下的湯一下就喝光了。

　　墨瞳卻沒有聽話的離開：“主子，那這藥材苦不苦？公儀大哥說這是第一次這么搭配，如果覺得苦以后可以調整下劑量或者換別的藥材？”

　　“你這鬼精靈，還想套我的話？”我睥了他一眼，想了想，覺得這事也沒什么好瞞的，便索性讓他把公儀研喊了過來。

　　這一喊，卻不想把閣內人都給喊了過來。

　　“怎么樣？”

　　公儀研看著我尋求我的意見，我點頭后，他才開口道：“主上是急火攻心，堵了經脈，傷了味覺。”

　　“那……能治好嗎？”

　　公儀研縮了縮脖子，一副困窘表情：“我先用藥材調理，將經脈疏通，至于能不能好，這個，也許一下就能好，也許……一輩子都好不了……”

　　“公儀研，你一定要治好主上！否則……”

　　“好了，映雪不要亂說話，這不關他的事，別勉強他。還有你們，一個個苦著張臉，這是要為我送終不成？”

　　“呸呸呸！”墨瞳蹲在我膝前，鼓著張臉道：“我們主上要活千歲！萬歲！萬萬歲！”

　　“你呀，”我笑道：“千年王八萬年龜，你這是在損我呢吧？”

　　“噗嗤……”眾人終于又展開了笑顏。

　　一月后，風閣正廳。

　　“你來了？”我將承羽的狼裘取下，抖了抖上面半化未化的雪花片，鋪展在門口掛架上。

　　承羽關上門，取過我隨手放在千秋椅上的手爐問道：“你調理得如何了？”

　　我過去坐下，重新窩回去將毯子蓋好：“還那樣唄，又不礙事……倒是你，我昏迷的那個月就算了，醒來后這一個月你還幫我操心一應大小事務，倒讓我顯得無用了。”

　　“那就都別管了吧。”

　　“你說什么？”我剛躺下的身子立馬直了起來。

　　“阿若，”承羽將手爐放置一旁，扶著我的椅架道：“有我在，你又何必如此勉強自己呢？”

　　我低下頭笑道：“哪里勉強了，你們這樣寵著我，簡直就是掉到蜜罐里了好嘛……”

　　“那你看著我，看著我說，想和我一起面對所有的是非。”

　　“你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不敢面對現實的人。”

　　“可我不想你再受傷了。”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有著難以言說的沉痛。

　　我望進他深邃的眼底，連自己已流出淚來都沒有知覺：“值得嗎？”

　　承羽伸出寬厚的手掌，不斷拭去我臉上的淚痕：“或許，你自己對這種事已經不在意了。可受傷就是受傷，不會有人因為受的傷多了，就會不痛。你失去的是味覺，不是痛覺。”

　　我將雙手覆住了他的：“可那樣你也會受傷的……我們一起面對，不好嗎？”

　　“如今這世上能令我痛苦的，唯有一個你罷了……去散散心吧？暹夜，他也不會希望你過得如此辛酸……”

　　阿若，記住，我會是你的退路。

　　他沒有說這句話。

　　可做的每一件事，無不在兌現這句算不上承諾的承諾。

　　暹夜將我當成生命的全部，承羽又何嘗不是呢？

　　也許，我是該放開了……這些年我身在局中，攥得太緊，過得太累，有些東西，卸下心頭，從局外來看，或許能更清晰些。

　　“好。”

　　翌日一早，我牽著小白龍，一人一騎，踏著埋足的積雪，迎著凜冽的朔風，開始了我自己的旅程。

　　無人送行，是他們知道，我不喜離別。

　　此去，愿能踏遍世間山河，閱盡千帆顏色，愿我歸來時，已能重拾人間真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