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我順了順他錦緞一樣光滑柔軟的長發，“你肯定不知道，我早在你抬頭的那一刻就發現你是故意的……你從記事起就在和這些貓狗打交道、搶食物，豈會不知我經常喂食的那一處？你那天怕是早早就在等我了吧？”

　　“真是的，”我越想越不甘心，將他的撫順的長發又亂揉了一通，“怎么就被你這小家伙套上了呢？你這個鬼精靈……你不是最討厭別人亂揉你頭發了嗎？怎么不起來反駁我呀？”

　　“算了，不和你計較……”我又拉起他的手，將他的袖口撩開，右臂上露出的，是一條淡到快要消失不見的抓痕，“我其實一直想和你說一聲，對不起……那次給你的考驗，到底還是傷了你……”

　　在機關城毀去之前，我是要求所有人通過我設計的考驗才能正式參與倚宵閣工作的。

　　所有的考驗我都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除了蘇豫等幾個有些特別的對象。當然，這個特別并不是指歧視，而是他們自身所長已經達到幾乎不用讓人擔心的地步了。

　　蘇豫他已經在那個位置了，甚至我不在他完全可以代替我主事。還有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很出色的臥底……就我只身奔赴皇宮繼任那會，那位程誠程侍衛，他是映雪手下的大將，也是我在皇宮的唯一內應。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還做到承羽手下去了，實在不得不佩服……

　　而我給墨瞳的考驗，是將他帶至華國一處雪原，讓他在一個人待一夜情況下，與群狼戰斗并獲勝，待天光亮起我才會去接他。

　　墨瞳是我教的時間最短的一個，但他真的很有靈性，特別是身法和近身攻擊方面，那近乎野獸的戰斗方式與他平日里給人的印象是完全相反的……

　　“嗷嗚……！”

　　“嗷嗚……！”

　　隨著頭狼的一聲長嘯，群狼從四散的山頭一個個回應，響徹了那個月圓的寒夜。

　　“準備好了？”

　　“嗯！”

　　“好！”我將我從不離身的鏤花短匕插入他的高幫皮靴：“我等著你把它交還給我！我走了！”

　　他被月光照的發亮的眸子微微彎起：“嗯！主子你就放心吧！”

　　我并沒有離開。

　　我就躲在遠處的高坡上，那遍布密林的地方，我就躲在其中一棵雪松上邊——盡管已經事先考察過此地，我還是想幫他防著其他生物來搗亂，以防外一。

　　“狼兒們！我在這呢！你們往哪里看啊？”

　　墨瞳拔出腰間的匕刃，一個沖刺就朝其中一頭比他人還大一圈的雪狼捅了過去，一瞬間鮮血浸染了這片雪地，而同伴身上的血腥氣味引得周遭的幾頭狼都更加躁動不安，真正是餓狼撲食般，每頭狼都露出尖銳的獠牙和鋒利的勾爪，目不轉睛地盯著墨瞳，只游走了幾步，它們便一擁而上，墨瞳一個扭身封喉，再一個就地翻滾與剩下的三只拉開了距離，險而又險的避過了它們的群攻。

　　“來啊！小爺都一個人活了那么久了，還怕你們不成！”

　　“嗷！”一頭離他最近的、個頭小些的狼兒率先沖了過來，墨瞳就勢往邊上一挪，那頭小狼就撞到了原先在墨瞳身后的一棵樹，它翻身立了起來，卻走得搖搖晃晃地……

　　墨瞳一喜，直接把手里不知什么時候揉好的雪球往那小狼頭上高拋一砸，小狼終于倒了下去。

　　而這時，本來已經準備好另外兩頭狼夾擊的墨瞳，卻被原本還隔著半座山的趕來的頭狼以及它身后跟著群狼攪入了新的戰局。

　　在解決那剩下的兩頭狼的時候，墨瞳被頭狼襲擊到，手中的匕刃都被撞沒了，右臂上瞬時開出一道血花……

　　“你爺爺的！看小爺回頭把你烤了吃！”墨瞳抽出我給他的備用短匕，繼續和它們斗智斗勇……

　　當天際升起第一道光線的時候，我才躡手躡腳地走到筋疲力竭的墨瞳身前。

　　我輕輕撣去他身上積了半茬的落雪，正欲松開他兩手緊握著的匕柄時，發現他手上的溫度有些燙熱，這時再往面上仔細瞧，才覺得他整個臉色都紅的有些不正常，我將手覆上他的額頭，果然是發燒了……

　　說起來，那時候我們的體型也相差不大，我卻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步接一步，硬是將他平安背了回去……

　　我記得，半路上，還下起了簌簌的白雪，甚至回到機關城的時候，我也跟著一起發燒了……

　　我還記得，我們醒了之后，在臥榻上喝藥的時候，我開玩笑說，我們還沒能有福同享呢，就先有病同得，有罪同受了。

　　咚咚，咚咚……

　　“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