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步走上前,蘇晴伸手撫了撫床上精美的錦裙,忽地,在一條妖冶的紅裙上停住。
裙面上繡著幾朵開著烈艷的花,這便是她曾經(jīng)在書中所看到的曼珠沙華。
鮮紅似血,訴著不盡的悲傷。
“就這件。”
蘇晴玉手輕指著床上那件繡著曼珠沙華的紅衣。
什么!小姐竟是選了這件!
一旁的婦人和云芝皆是一驚。曼珠沙華可是絕情之花啊!
…………
待換上紅衣,云芝又為蘇晴挽了一個彩云髻,婦人從首飾盒中精心挑選了一件價格不菲的金簪,為蘇晴簪上,鏡中的人兒便是顯得愈發(fā)的清塵絕艷。
蘇晴心中仍是存著些許疑問,為何在她醒來之后就不見了北辰易的身影,又為何進了這間鋪子,眼前的婦人和上官景堯之間又是什么關(guān)系,為何她在他面前竟是那么的謙恭?
“姨娘穿上紅衣可真真是驚艷,王爺可真有福氣。”婦人看著鏡中的蘇晴,不禁咂舌。
這世上竟會有著這般傾城絕色的女子。
蘇晴嘴角泛著淡淡的笑意,她想要試探一下,似乎自己現(xiàn)在還什么都不知道。
“王爺平日對你們可好?”緩緩開口,眼中笑意未減。
“托姨娘的福,王爺待我們甚好,只是王爺這幾年間是難得過來這么一趟,平日里見王爺一面都難。”
婦人有些為難,眼神里透著愧疚之色,但卻是未到達眼底。
“這些日子來,王爺在府上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數(shù)。”
蘇晴也裝出一副悠心忡忡,憔悴的模樣,似乎她與上官景堯的情意是那般的深重。
婦人聽后,神色竟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哦?看來日后得多陪陪心兒了,免得心兒寂寞難舒。”男子略帶不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蘇晴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這樣的話風(fēng)實在不適合平日里冷酷淡漠的他。
反倒有點像……葉柳城。
說到葉柳城,也不知他現(xiàn)在怎樣了,自從上次的賞花佳宴后,便再也沒有見到他。
男子緩步上前,嘴角上揚,伸手輕輕撩起蘇晴散落在肩的海藻般的秀發(fā),繞在指尖,一副夫妻恩愛的模樣。
這個上官景堯到底想做什么?可蘇晴卻沒注意到身旁的婦人自始至終都在默默地觀察著這兩人的一舉一動。
蘇晴感覺渾身不自在,從未被男子這般對待過,她怎么忍受得了!
就在她想要伸手打開上官景堯的手時,他竟然將身子俯下,以極近親媚的姿態(tài)將唇湊到了蘇晴的耳際。
溫潤的氣息輕輕地纏綿在蘇晴的耳畔,竟是讓她心中癢癢的。
“乖,聽話。”
三個字極是魅惑,蘇晴眼中閃著怒火,側(cè)過頭,與上官景堯?qū)σ暎故怯蟹N似曾相識的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竟是這般的近。
上官景堯也是一怔,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態(tài)。
靜靜地注視著少女添了紅妝后絕艷的容顏。
“既然王爺與姨娘感情這般好,老奴就不打擾了。”婦人眼中閃過了一絲了然。
上官景堯揮了揮手,遣走了婦人。
終于,他直起了身子,不再看少女,眼中恢復(fù)了一如既往的冰涼。
這人怎么變臉比翻書還快!
那他方才得這番作態(tài)又是為何?
上官景堯望向窗外,眼眸深邃如潭,雙手握成了拳。
有些愛,只能逢場作戲。
這個男子,她是愈發(fā)的看不明白了,
“王爺。”
蘇晴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聲音極小。
上官景堯沒有回頭,
“本王不會傷害你。”
聲音里有絲疲憊,也有些蘇晴看不透的東西。
他說不會傷害自己,哼,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不知他是否還會這樣許諾?
可她卻不知,他的承諾許了她余生。
蘇晴嘴角泛起了淺笑,壓制住心底的悲傷與憤怒。
“在這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小心。”
不知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回眸,看向了妝鏡前的蘇晴。
“莫非是有人想要害王爺?”
蘇晴眼中有些怔色。
“不該問的莫問。”
上官景堯冷冷地打斷了她,眼中依舊平靜無波。
“是。”蘇晴斂容,垂眸。
…………
他的目光在女子的紅衣上停留了片刻,那朵朵妖冶盛開的曼珠沙華竟是讓他的心起了一絲波瀾。
女子容顏絕美,白皙的臉上雖有著十四五歲少女的青澀,卻又是有著同齡女子沒有的倔強隱忍和眉眼間點點若有似無的清愁。
她終究是變了。
曼珠沙華注定孤獨絕情,就是不知最后,到底會是誰先負(fù)了誰?
*
“王爺。”門外有人輕輕敲門,是墨痕的聲音。
上官景堯收回了目光。
緩步走了出去,舉手投足間自是優(yōu)雅華貴。
望著男子的背影,蘇晴有些默然。
為何他的身上總有一種感覺,似在眼前似遙不可及。
仿佛他們認(rèn)識過,可她為何想不起來呢?
*
“主子。”
墨痕上前一步走到上官景堯身邊,聲音低沉,
“關(guān)漠離開北幽了。”
上官景堯眸眼淡淡,帶著白玉扳指的拇指與食指指腹間相互摩挲,面沉如水,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關(guān)漠會離開北幽國是他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
但他此次來南豐國的目的卻并不僅僅是這個。
“主子。”
墨痕有些擔(dān)憂,看著上官景堯清冷蕭索的背影有些猶豫不決。
“屬下……屬下不明白,您為這何要這樣做?”
上官景堯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竟是讓人捉摸不透。
“曾經(jīng)的過錯,終是要還的。”薄唇輕啟,說得這般的平靜,仿佛這個錯無關(guān)緊要。
墨痕有些怔忡,主子這是什么意思,
忽然,他仿若明白了什么,但眼中仍是滿滿的憂色。
“可……主子您的身體!”
上官景堯回眸,冷冷掃了他一眼,
見狀,墨痕只好訕訕地住了嘴。
他的身體他又如何不知?曾經(jīng)若不是因為他的身體,母后又如何會死?他又如何讓晴兒喝下那杯酒?奈何讓她恨他至此?
誰應(yīng)了誰的劫,誰又變成了誰的執(zhí)念?
也許他早該知道無果樹終究是結(jié)不出果子的。
可如今他卻想要好好地活下去,為了她。

念君堯
官官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