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一滴清淚緩緩而落。

　　心中生起了莫名的不安，她必須盡快地見到他。

　　而南豐國一年一度的冬獵也快到了。

　　…………

　　南豐國的夜黑得很快，暗洞中漸漸地暗淡，最深處有著隱隱的火光，不時地發(fā)出“嘶嘶”爆裂的聲響。

　　散發(fā)出來的熱氣，使得洞中的兩人并不感到寒冷。

　　上官景堯蹲在火堆旁，手中的木柴正一點一點地往火焰中放去，他眉目沉靜地望著火光，橘黃色的光火將他的面龐映襯得更加立體俊朗。

　　火堆的另一側，少女依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只是緊蹙的眉稍稍舒緩了開來，顯得恬靜安然。

　　透過火光，上官景堯看向了正熟睡的女子。

　　…………

　　突然，他的身體一陣劇痛，面色瞬間變得慘白，沒有了一絲血色。

　　方才所用的禁術，已耗盡了他體內大半的內力，而僅剩下的卻很難壓制得住體內的奇毒。

　　他的身子竟是中毒這般深，他強撐著身子走到蘇晴身邊，緩緩將她扶起。

　　將自己體內的最后的內力度給了她。

　　“噗”

　　一口深到發(fā)黑的血自口中吐了出來。

　　此刻他似乎覺得毒素在他的體內迅速地蔓延，看著身邊臉上漸漸有了些許血色的女子，他嘴角淺淺一笑。

　　一命換一命，他與她，兩清了。

　　火堆燃燒得依舊旺盛，可男子的身子卻在慢慢地變得冰涼。

　　“上官景堯！”

　　睜開眼眸的那一瞬間，她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火光焰焰，男子只著一身單薄的外衫，躺在寒冷如冰的濕石上，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竟是這般的虛弱。

　　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果嗎？為什么她會覺得心痛？

　　纖細的雙手在地上來來回回地移動著，忍著疼痛，來到他的身邊。

　　“啊！”蘇晴嚇得捂住了嘴，他是怎么了！

　　嘴角逐漸有些黑血流出，氣息漸漸停止。

　　她為何哭，與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將死，她不該高興嗎。

　　他不能死，腦海中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主上！”洞外，飛身而進了一名青衣女子。

　　她并沒有看向一旁的蘇晴，而是直接飛到上官景堯的身邊。

　　眼眶紅紅的，像是才哭過。

　　“我來晚了。”她的聲音很低，幾不可聞。

　　“請你日后離我家主子遠點。”她滿臉冷漠地看著傷痕累累的蘇晴，語氣中盡是不善。

　　蘇晴一怔，抬頭看向她，又看了看上官景堯。

　　她并不知道上官景堯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他為何會這般，但是她與他之間這輩子注定糾纏不清。

　　“我不會走。”她淡淡開口。

　　“哼，這可由不得你。”

　　青衣女子余光中冷冷地掃了蘇晴，眼中是濃濃的殺意。衣袖一揮，蘇晴竟是硬生生地被從地上掀起，重重地砸到了洞門口。

　　她死死地咬著牙，四肢似裂了一般的痛。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心傷未好，又添心傷……

　　一點，一點的移動破敗的殘軀，移了一路，流了一地的血。

　　她不能就這樣看著他死，她要親手殺了他。

　　…………

　　“主上！”靈玉有些激動。

　　上官景堯靜靜地靠在洞中的石巖上，臉上有些疲憊，淡淡看了一眼眼前的青衣女子，又將目光轉向洞前無力再掙扎的少女。

　　眸光微閃，這一回，他又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動了一下。

　　為何這個少女總能挑動自己的心緒？

　　此時，蘇晴也正看著他，這樣的他，她是沒有見過的，俊魅孤傲臉龐的神情松懈了冷硬的線條，顯得那樣的疲憊。

　　她竟有種錯覺，可能，他與自己一樣，都是經歷過絕望悲傷的事，卻又在疲憊地掙扎著。

　　她的嘴角露出了淺淺的微笑，終于，他沒有死。

　　可是，她卻再也沒有力氣掙扎，眼前漸漸模糊。

　　模糊中，她卻看到他緩緩走向自己。

　　剩下的，便是無盡的黑暗。

　　…………

　　“主上，她不可留。”靈玉緊緊抓住上官景堯的手臂，眼神決然。

　　腳步頓了頓，“放手。”語氣竟是這般的平靜無波。

　　“不！”靈玉依舊抓住不放，“主上，你早就知道她便是蘇府嫡女蘇晴，為何還要將她留在身邊！”話音中是滿滿的激憤。

　　“將她留在身邊，就是……”

　　“夠了！”

　　話還沒說完，竟是被上官景堯厲聲打斷，雙袖一揮，摔落了女子的手。

　　靈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主上何時變成了這般，這般的感情用事。

　　眼中有些失落。

　　“從今往后，你就跟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什么！靈玉再次看向他，“主上！”

　　上官景堯沒有回頭，抱起傷痕累累的蘇晴，向洞外走去。

　　原地，靈玉滿臉驚愕，主上竟然會讓她做那個女子的丫鬟。

　　愣然地望著上官景堯離去的背影，一句話都說不出。

　　*

　　別院外，墨痕已在那里等了許久，主子一刻未歸，他的心就在半空墜著，怎么也定不下來。

　　“回來了！”墨痕大呼了一聲，一旁的男子也朝來人看去。

　　月色傾城，還是染上了秋的寒涼。

　　男子踏著盈柔的月光而來，腳步有些快，雖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卻也能感受得到他心中的急切。

　　墨痕激動地大步迎了上去，“主子！”

　　可上官景堯只是輕輕點了頭，低頭看向懷中的女子，她的身子愈發(fā)的虛弱。

　　腳步又加快了不少，墨痕也看向被自家主子抱著的女子，有些怔忡。

　　渾身是血，白皙如玉的臉上那條深深的傷痕顯得觸目驚心。

　　“英雄救美，妙哉，妙哉！”放蕩不羈的聲音從別院處傳來。

　　上官景堯淡淡掃了一眼那人，“這筆賬本王慢慢和你算。”

　　葉柳城依舊笑得滿臉得意，只是目光卻是看向他懷中的女子。“哼，好你個上官景堯，竟然翻臉不認人！”

　　說罷，不經意地向一旁退了幾步，似乎是不想擋住他的道。

　　沒有再去理會，上官景堯直直地進了別院，朝著蘇晴的廂房走去。

　　望著女子虛弱成這樣，葉柳城也是一驚，心中隱隱有些苦澀。

　　隨后，也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