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惠妃已經卸掉了剛剛見駕時的盛裝,隨便挽著一個倭墮髻,上面斜插著根金步搖,端坐在壺門床上。
石方給母親見過禮后,扭著身子坐在母親的身邊。
惠妃端詳著他,見兒子頭上有傷口,用手輕輕摩挲著,擔心地問道,“額頭怎么了?”
“沒事,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擦破了點皮。”石方回復道。
惠妃也沒有深究,又問:“見過你父皇了?”
“嗯,見過了。”石方他發現母親不僅臉上有淚痕,眼中也有淚光,他伸手從隨身的繡囊中掏出絹帕,遞給母親。
惠妃并沒拒絕,接過兒子的絹帕,輕輕拭了拭眼角,嘆了口氣,“方兒,齊王不比陳王,以后你可不能像現在這樣恣意妄為,要處處謹小慎微,才可保全自己。”
石方忙點頭,他并不知道是母親向皇上求的婚事,便對母親說道,“父皇剛剛給我了道圣旨,將大司馬卿薛福德的次女薛晴柔賜婚給我了。”
惠妃點了點頭,“這是好事兒,方兒,以后你便是國丈的內婿,更是要謹言慎行,知道了嗎?”
“兒子明白。”他不忍見母親為父皇持續傷心,便對母親說道,“母親,跟您說件奇事吧,昨兒我見到那個平陽將軍薛晴柔了。”
“哦?真的嗎?在哪里?”惠妃知道那柱國大將軍薛福德世代行伍,次女薛晴柔更是被封了平陽將軍。
在她的印象中,那女子定不會是個溫柔賢淑之輩,若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她是絕不會去求皇帝賜婚的。所以這薛晴柔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惠妃也很好奇。
被母親這樣一問,石方倒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他總不能說自己昨夜遇刺,被刺客追趕著暈倒在薛晴柔的賬內,受了她一夜的照顧吧,那樣母親不定會擔心成什么樣。
他只好支吾地說,“一個機緣巧合的場合。”
“她的容貌和品行如何?”母親詢問兒子。
“容貌絲毫不遜色于任何世家女子,而且看起來也不是個只會舞刀弄槍的女子。”想起昨夜薛晴柔沉睡時安靜恬美的模樣,石方也難以將其同傳說中領兵御敵青陽關,率軍奇襲平壤的奇女子聯系起來。“應該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見玩心甚重的兒子竟然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青睞有加,惠妃突然間覺得自己無意中做了一件好事。
惠妃未進宮之前也對愛情和婚姻有過無限的暢想,可一旦進了這孤獨的皇宮,她的一生便只能與這宮中無數的女人一起分享著一個男人。
她向往的舉案齊眉,琴瑟和鳴的婚姻,自己不可能得到了,那么她真心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得到一個一心人,與之攜手終生。
“母親,您放心,以后的日子我知道該怎么做的。”石方向母親表態。
惠妃點了點頭,招呼身邊的管事婆婆,“將我昨兒做的松茸糕給方兒帶點回去,他自小便喜歡吃這個。”